凤凰涅槃 图腾史诗 工美颂歌 时代花朵

中浙婺城 倪作林

　　工业图腾与建设者史诗

——评倪作林《上海大厦心歌》的工程美学与集体颂歌

倪作林的诗作《上海大厦心歌》以极具张力的意象群与历史纵深感，将上海大厦的建造史凝练为一座城市现代性的精神图腾。作为中铁十九局的资深政工师与诗人，其双重身份使作品天然融合了工业建设的恢弘叙事与个体生命的细腻观照，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工程美学”。以下从文本内核、创作语境、文学价值三个维度展开论述：

一、《上海大厦心歌》：工业景观的诗意转化与历史复调

诗歌以1934年上海大厦（百老汇大厦）建造史为原型，通过多重对立意象构建历史复调：

1. 自然与工业的对抗性共生

“黄浦江突发大旋/江底群鱼一道惊愕”突显工程建设对自然秩序的打破，而“砖窑的清烟话多”将工业符号拟人化，暗喻机械文明的新语言体系。苏州河“浪的无语”与“泥泞如血”的土路，则隐喻建设过程中自然付出的代价，呼应“工匠的汉水化成盐渍”的肉身苦行。

2. 时间维度的神话重构

“四年堆成厦/神一般升空”将具体工期压缩为瞬间神迹，赋予建筑以超验性。这种“加速现代性”的书写，与结尾“百老汇流逝/上海当恒星”形成呼应——殖民符号（百老汇）被本土恒星（上海大厦）取代，宣告城市自主话语的崛起。

二、建设者身份与集体颂歌的创作基因

倪作林的职业背景深刻塑造了其创作主题与精神内核：

1. 铁道兵经验的文学转译

作为铁道兵文化的亲历者（作品收录于《铁道兵不了情》《苦乐年华——铁道兵女兵风采录》），他对集体劳动有着深切共情。诗中“工匠的汉水”不仅是生理汗水，更被提升为精神结晶的“盐渍”，与报告文学集《夸父逐日创新篇》中“盘南电厂项目部”的纪实书写形成互文——二者皆将工程现场转化为当代“愚公移山”的神话现场。

2. 政工视角的宏大叙事

其政工师身份促使诗歌承担意识形态建构功能。上海大厦从物理地标升华为“恒星”，暗合其报告文学中“凝聚力增强 战斗力显威”（《建安公司依靠团队精神走上卓越》）的集体主义逻辑。这种将建筑符号与国家话语绑定的策略，在《图说中国工艺美术艺术》对青铜器“金锡合比铸文明”的阐释中亦有相似表达。

三、工程美学的文学坐标与艺术局限

倪作林的创作构成中国工业诗歌的特殊样本，其价值与边界并存：

1. 工业意象系统的开拓性

相较于传统工艺美术研究（如倪建林《玉器艺术》聚焦“雕镂琢磨”的技艺），倪作林将视角投向动态建造过程。诗中“砖窑清烟”“盐渍”等非典型意象，填补了工业抒情诗的符号空白。其诗集《恋歌》与报告文学集的并置出版，更凸显跨文体实验意识。

2. 历史纵深感的局部缺失

诗歌对1934年的指涉止于“梦幻”标签，未深入殖民语境下建筑的政治隐喻（百老汇大厦原为英商地产）。相较而言，《图说中国工艺美术艺术》对“青铜器艺术”的阐释，更注重纹饰背后的礼制权力。这种历史厚度的削弱，或源于颂歌体对批判性的天然抑制。

3. 集体叙事对个体生命的遮蔽

“工匠的汉水”作为抽象集体符号，缺乏如《苦乐年华》中“戏里戏外军嫂情”的个体命运切片。当“群鱼惊愕”的生态视角让位于“神一般升空”的人类中心主义狂欢时，工程美学中人与自然的关系被简化为征服逻辑。

结语：钢铁抒情诗的时代隐喻

倪作林的创作，恰似其笔下的上海大厦——以钢筋为骨、汗血为泥，在工业与诗歌的交叉地带浇筑出一座精神纪念碑。《上海大厦心歌》中“恒星”的终极隐喻，既宣告了建设者对城市主权的重塑，也折射出当代中国从“追赶流逝”到“自成宇宙”的文化自信。然而，如何在集体颂歌中注入更多生态反思与个体关怀，仍是此类写作突破的关键。其价值正如玉器雕琢的辩证法则：雕镂不可失其温润，琢磨方显本质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