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来的荣誉——海南岛知青忆述1969年参加广东省首次知青积代会的前前后后

大海之南～蔡跃雄

　上世纪的1968年和1969年，是大批知青下乡广东各地尤其是海南农场和地方公社，最为波澜壮阔的年头。正因如此，1969年12月，在毛泽东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指示发表一年时，广东省首次召开了知青积代会，当时在海南岛数万名知青中，能脱颖而出当选为代表的，勿容置疑都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2014年我在海南省政协文史委负责编辑《知青在海南》史料选辑时，认识当年参加过广东省首次知青积代会的一名代表，是1969年6月从广东省潮安县潮州镇到海南岛琼海县大路公社（兵团一师六团东红农场所在地）插队的知青陈国藩。

当我问及如何做到插队仅半年，就光荣参加省知青积代会的，他连说完全没想到、很偶然、很幸运，而后才讲起当时去插队和被推荐过程，还把他忆述下乡海南13年生活的书稿《无法停住的脚步》发我看。

⬆️ 1968年11月7日中共广东省委机关报南方日报报道广州七万多名高、初中毕业生举行下乡上山表忠誓师大会盛况，并发表知青接受再教育的社论，从而全省迅速掀起知青下乡上山高潮。

⬆️ 1968年12月22−23日《人民日报》头版以毛主席关于“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最新指示、毛主席语录的形式向全国发布，由此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新高潮。

一枚戒指 十分叮嘱

1969年6月10日上午，潮州中山路竹蓬搭起的简陋体育馆内外人山人海，知青上山下乡欢送会正在举行，陈国藩与1000多名下乡海南插队的知青及家眷在一起，送行人是要行者的几倍，他听到一阵阵惜别的哭声，尤如永别。

要岀发汕头港了，来送别的母亲强忍泪水，塞给陈国藩一枚金戒指，神情凝重的反复叮嘱：若兵荒马乱，靠它过海逃回家。那时潮州人把下乡海南视同祖辈们从前的闯南洋“过番”，充满艰难辛酸。

⬆️ 岀发汕头港的潮州下乡插队知青挤站在运送的货车上

⬆️ 搭乘海轮岀发海南岛的下乡插队知青和宣传标语

　下乡者11日在汕头港搭乘建华轮，经30多个小时的海上颠簸后，12日下午抵海口秀英港，当晚被安排在大同路华侨大厦住宿。

晚餐在一楼餐厅用，餐厅不大，用餐人多，十分拥挤，饭桶盖揭开了，白米饭热气腾腾，服务员开始送菜，有人就坐不住了，面向送菜的服务员挤去，等不及菜送到桌边就接过去。

有人端了一两盘菜转身又去端，先下手得利，不少人忍不住挤上前开始抢菜。大厅顿时拥挤不堪，喊叫声夹杂着盘碗掉地的响声，还有被惊呆了的女服务员的哭泣声，此起彼落，乱作一团。

这乱象的由来，有在船上因晕且饿了太久的人，面对丰盛饭菜产生的本能诱惑；也有对自己被“流放”到遥远的海岛而产生了不满情绪的发泄。

陈国藩与同行的4人坐在桌旁忍着，看着大厅一片狼籍，潮州知青办带队的葛同志铁青着脸，无计可施，看到多数人已有了饭菜，而陈国潘的桌上却是空的，便招呼服务员为他们送饭。陈国藩他们谢绝了葛同志的好意，自己盛饭端菜去。

14日上午，琼海、万宁、屯昌等县各公社派来接收插队知青的人和车陆续到达华侨大厦，除了客车，还有几辆货车要当客车用。

用完早餐的知青们，找到自己插队目的地的车辆后，就往车里挤。年富力强的挤上去了，可那些老的、小的，当时来插队除了知青一人单插之外，还有一家子老小数人的家插，和仍有晕船幻觉的女人们拼不过人家，只好攀着木跳板挪上货车。

此时，华侨大厦一位干部模样的人急切跑来告诉葛同志，说刚才服务员整理房间时，发现有的毯子不见了，大厅地铺上的毯子也有些找不到，显然是有人“顺走”了，要求暂慢出发，设法清查大家的行李。

葛同志听了很为难，不知如何处理。陈国藩在旁边看着听着，忍不住了，竟对着站在琼海大路公社王书记身边的葛同志，把几天来对他的不满发泄出来——

你做为政府派来的领队，所有工作都在无序中进行，甚至根本不懂得关照老人、儿童、妇女的安全，任凭乱象发生，舍衰人（潮州话丢脸之意）。

王书记听不懂潮州话，但从陈国藩的指向和怒气中也知道怎么回事，皱了皱眉头后，与葛同志低声说着话，然后一起走到一辆客车旁，把青壮年都轰下车，再招呼老人、小孩、妇女们换乘到客车上来。

随后，陈国藩艰难地登上了货车，找个角落坐下，挨着王书记很近，葛同志则溜到别的车上坐，那丢毯子的事就不了了之。

车开了，同坐货车的有些知青很不满，但不知道祸因陈国藩所惹。车子颠簸着前行，有个青年突然问王书记：书记，你大路公社一个劳动日工分值多少钱？

一听问这个问题，车上的人都来了劲，七嘴八舌地提出与生产、生活和报酬等相关的问题来，可是潮州话和夹生的普通话把王书记搞蒙了，不知所云。

王书记问陈国藩：他们说什么呢？国藩解说后，王书记伸出三个手指头说：平均三角钱。他的普通话带琼海腔，“均”字听起来就是“军”，几乎无人听懂，国藩从王书记的几次重复中终于听懂了，告诉了大家。

车里有人立即不满：什么，三角银，潮州动员大会上说是三个元，还说橡胶胡椒都是战略物资，是高收入的作物。看见知青们很冲动，王书记很无奈，很着急，不知如何是好。

⬆️ 1969年下乡海南岛琼海县大路公社插队的潮州知青在水田里拖秧苗和插秧

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终于到了大路公社。公社为陈国藩他们328名插队人员，其中家庭6户，每户多的6人，少的2人，举行了热烈的欢迎大会。

会后，在大队干部的引导下，陈国藩等人徒步来到位于海南东线公路边的江湖大队队部，这里距离大路公社约两公里，公路两边一马平川，都是水稻田。

他们随身携带的简单行李由乡亲们用单车驮着，停放在大队部门前的草地上。大队干部安排他们坐在长条椅上，有位领导拿岀一份名册高声宣读，唸到谁的名字，谁就要举起手，旁边的各生产队长笑着招招手，表示对上号了。

当唸到整户下乡的户主名字时，生产队长发现只是老的小的几个，就有意见了，大声吵着嚷着，接着和大队领导争论起来，且越来越激烈。

陈国藩不等他们争吵完，几个人一嘀咕，舍弃行李，不理会有人阻拦，离开大队部，顺着原路走回公社找到王书记，向王书记声明那个地方我们不去了，原因很简单，我们尚未住下，他们就吵成一团，以后这关系怎么理得顺。

王书记招呼他们坐下来，态度和蔼，侃侃而谈，劝他们服从安排，要紧紧依靠贫下中农，要藐视困难等等，并向他们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还许诺以后若有困难尽管找他反映。

王书记明白，队长们争的是要年轻劳动力和女青年；陈国藩他们也明白，重新安排的可能性很小，若是另安排到离公社、离公路更远的地方，企不是更糟糕。

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实际上陈国藩他们真正的意图，是想避免今后会被当地人欺侮，使他们处于不利的地位。后来，一个大队领导来到公社，热情地请陈国藩他们回去，他们就跟着回江湖大队了。

接着，陈国藩他们被送往江湖大队属下的园乐村。这里的一座瓦屋岀现在眼前，两扇大门用的是上等木料，外墙用长方形石块所砌，十分牢固，两扇窗户很小，屋檐很低，屋顶的瓦片伸手就可以拿下来。

进得门来，里面十分宽阔,分成一厅一房，但没有房门。知青们被告知，这屋原是生产队的谷仓，现在腾出来暂时给他们住，女的住里间，男的住外间，待国家拨知青安置费和建材下来，就给他们建固定的住房。

初到园乐村，乡亲们对陈国潘他们挺客气的，队长也不怎么叫他们出工，生产队在半年内，可以领到他们每人每月6元的生活费，相当于半年30个劳动日的工分值。

那时陈国藩他们要从队上领来谷子，自己碾成米来吃，乡亲们会主动送点青菜、豆角、毛茨之类的东西给他们，到端午节了还会送来粽子。

日常的干农活，陈国藩他们主要是种甘蔗，到胡椒地松土、施肥和沤积土杂肥，养鸭养鸡等。他们最怕的是挑秧插秧，因泥田里水深蚂蟥多，好在当时400亩稻田插好秧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一天，村里孙三公带他的读中学的孙子到知青住地，让孙子当翻译告诉知青，他家要建房，明天开工，按乡里惯例每户要派一人去帮工，由他家管饭，队里不给记工分。孙三公怕知青们会觉得吃亏，特别说明今后知青户建房时，村里各户也会派人来帮工。

陈国藩觉得农村都有乡人建房、亲邻相帮的习俗，我们既然在这里住下，就要入乡随俗。另外那时知青对评工记分，以及今后须靠工分值过生活，还没形成慨念，陈国藩就爽快答应下来，由于同户另3人不愿去，他就把帮工任务揽下来。

第二天，当队里敲锣喊出工时，陈国藩来到孙家。只见建房工地早已启动，房基也不知何时填好夯实，各种建材齐备，除了瓦片，其它石砖、青砖、海石灰、门窗的木料和桁桷有序堆放着。

陈国藩知道，农民为了建一幢房，大多要经历半辈子的积蓄，这对谁来说都不轻松。那时的帮工多是当灰工仔，干些调灰沙、挑灰浆、递砖瓦的活。

可是这里建房不用灰沙，只用加入草或草纸沤得透黄的海石灰，在石臼中反复舂烂如胶般稠粘，砌内墙时用小灰刀勾一些糊在石砖缝隙，刮平了就行。砌外墙大块石砖，则是潮州俗话“就伊土做伊墙”——

找块地铲掉草皮挖岀红土块敲碎，加水调和成粘土浆当水泥浆填在石缝中，若缝隙大就垫小石片，石砖墙晾干后坚硬，台风刮不倒。

看到帮工的活不多，陈国藩想那干什么好呢？他注意到木工师傅把打好墨线的原木平放在三脚木架上，用斧头削去外层，使桁料略成六角形，再用中刨刨平。

陈国藩看到了来劲了，操起斧头就干，虽不十分利索，但还顺手，他自小在家做过木匠，削桁坯比较简单难不倒他。他干得很好，木工师傅一直夸他。孙三公看到后，到处惊奇地说：阿陈掇得！阿陈会掇柴工（琼海话会做木工）。

帮工期间，陈国藩挥汗削完桁料，又卖力用刨子刨起桷来，还用心帮木工师傅量做了房门和屋窗，俨然他就是木工师傅。于是园乐村知青帮乡亲们建房子的事，很快传到了大路公社。

到了给屋子升大梁的那天，孙三公请来一位老者，全程指挥着隆重的升大梁仪式，当栋梁包上一片方形红布慢慢上升就位时，老者口中似唱非唱唸唸有词。

陈国藩问孙三公的孙子，老人在唱什么呢？只见他伸出食指竖放在嘴边，尖着唇吹了气，示意不要说话，陈国藩知趣地边默立，边看还有哪些活要干。

在孙家，陈国藩前后干了十多天木工活，盛夏异常炎热，虽然非常辛苦，却是有说有笑，不但学会琼海话，还拉近了他和乡亲们之间的距离，乡亲们说他“人秀个”（琼海话我家人）。帮工结束时，孙三公及其家人对他连连道谢。

⬆️ 当年在大路公社插队的潮州知青们合伙做饭吃饭

⬆️ 当年在大路公社插队的单插和家插的知青们结伴徒走外岀

不愿写稿 应付讲用

帮孙三公建完房子后，陈国藩到大路公社参加一个讲用会。大会结束时，他被公社革委会评为第二届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积极分子。

紧接着公社又召开学习毛主席著作五好标兵会、整团建团学习班，还有上山下乡知青代表会、双代会、经验交流会等，而且凡会必须“讲用”。

那时的讲用是个时髦词语，不同于讲话、讲古，更不是讲课、讲学，从词意上说是学以致用，讲究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但当时却无法去正确求索和践行，因而讲用有时十分严肃认真，有时又难免图形式走过场。

与知青上山下乡相关的讲用会，听讲的对象主要是知青和中学生，通过听讲，要求大家向讲用者学习。是下乡的，学习不怕艰苦、扎根农村；是学生的，学习听党的话，到农村去。

陈国藩却私下以为自己无资格成为他们的榜样。那时登台讲用者，面对的是上级领导和广大青年，要让两头都听得满意是不可能的，生活实际、心理实际与开会需要都不一致，存在不善意说谎会说不过去的现象。

比如说不怕苦，实际是百般无奈下的忍受；说不怕牺牲，实际是连被蚂蝗咬都怕；说水土不服身上长红疹贫下中农找来草药给治，实际上是自我熬大碗苦瓜水喝下去。等等。

还有生活艰苦、劳动辛苦和想家的问题，怎么靠“斗私批修”就能解决呢。那时在插队的知青中，最活的思想和向往，是分配到国营农场。

因为农场有工资、口粮、集体生活和探亲假，病了还有卫生室的医生给药打针，一切有保障，一对比起来就不安心插队了。

而陈国藩的讲用稿却讲公社、大队革委会如何组织我们参观阶级斗争展览馆，请苦大仇深的老贫农回忆旧社会的苦，知道今天的甜，让我们省悟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向往国营农场呢。

到了10月底，琼海县要召开下乡插队知青积代会，陈国藩被推选参加，他却犯难了，难在要写材料。

那时写讲用稿不只是写来会上唸，还要印发、存档，这样讲稿和讲用有所区别：写稿是应付领导，发言是应付听众。陈国藩认为写讲稿比挑百斤稻谷步行数公里到公社交公粮还难。

陈国藩没有写，一直拖着。到了离开会仅剩两天时间了，他的稿子只写了两段毛主席语录，开了个头便没有下文。

公社知道后，立即指派大路中学一位高中语文老师，在园乐村一名在该校读书的学生引领下来到大队，把陈国藩从胡椒地里拉回到大队部。老师强调今天一定要完成写稿任务，还说公社和大队已经介绍了情况，稿子由他执笔。

陈国藩只得坐下来，老师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就这样边问边答边写，稿子写好了，天也变黑了。陈国藩说稿子得让我仔细阅读吧，免得上台讲用时结结巴巴，老师同意了。

这稿子的小标题有：扎根农村接受再教育；广阔天地炼忠心；拜贫下中农为师，为革命种田；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到了讲用时，陈国藩决意不按稿子发言，自己拟了几个小提纲，想好怎么讲的腹稿。比如利用口头语言改述原稿的文字语言，把高境界低调化；讲述生活中的直接感受，穿插自己曾在村里为村民做好事却没做好的幼稚可笑例子，尽量用虽不是很流利的琼海话。

结果，讲用既有趣又生动，与会知青听了不反感，学生听了感兴趣，领导听了也高兴。尤其是陈国藩的潮州口音琼海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在作讲用大会总结时，当时的县教育局与知青办合署办公的黎局长特地表扬了陈国藩，还号召大家向他习。讲用结束后，陈国藩被推选参加广东省首次知青积代会，要尽快上交讲用稿。

陈国藩想到在省级的知青积代会上，若按在琼海的讲用方法肯定不行，但为了完成任务，他硬着头皮按原稿的几个小标题，对内容稍作改动，就交上去了。

然而交上去的稿子与别人比，尤其是与兵团农场知青的讲稿比那比得上。结果是他被告知只开会，不发言，他非常高兴，于12月4日离开江湖大队，到县城嘉积与其他代表汇合，经海口乘海轮赴广州。

10日至16日，陈国藩到广州中山纪念堂，参加广东省首次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学用毛泽东思想经验交流大会（简称知青积代会），偌大会场座无虚席，广东省革委会、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等许多领导岀席大会。

从大会印发资料中陈国藩了解到，与会知青代表2630人，其中海南行政区400多人，大会邀请广东各地的贫下中农、社队干部、知青家属680人参加。会上32人发言，16人书面发言。大会表彰一批知青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大会结束时，省革委会主任白相国作总结报告。

⬆️ 1969年12月广东省首次知青积代会在广州中山纪念堂召开，与会的海南行政区知青代表会后步岀会场。

⬆️ 1969年组建的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参加广东省首次知青积代会的三师（上图）、四师（中图）、五师（下图）的知青代表们合影。

　这次大会让陈国藩难忘的，是众多在台上讲用的代表，尤其是兵团农场的知青，个个慷慨激昂，引经据典，文采飞扬，事迹生动，确实是活学活用，学与用的境界都高得惊人，令人叹服。他们讲用刚完，全场掌声雷动。

也有让陈国藩感慨的。大会结束回海南那天，代表们用完早餐，一位知青也许还没吃饱，把几桌吃剩的包子、花卷和糕点，全部装进印有为人民服务大字的绿色挂包袋，也不管袋子脏不脏，装得满满的，两条布带扣都扣不住。

然后这知青兴高采烈地跟上队伍，在广州民众、学生的欢送声中走向港口，半路上一个外露的包子掉地了，他迅速弯腰捡起，用手拍拍后又塞进袋里，神态自若，略带笑意。

1970年元旦，琼海县组织陈国藩等几个参加省首次知青积代会的代表在全县作巡迴讲用，同时传达省知青积代会精神。他们在福田、塔洋、长坡、温泉、烟塘、乐会、大路、新市、朝阳、九曲、潭门等公社走了个遍，前后半个多月。

陈国藩总是认为讲用是难应付的差事，因此一开始就找到带队的领导，以自己的普通话比较流利为由，申请由他宣读大会倡议书，领导欣然应允。

这样一来，陈国藩终于免去了上台讲用的尴尬，在整个巡讲过程中，等别人讲完了，才轮到他上台唸倡议书，感觉比以往轻松多了，还好玩。

此后，由于有了参加知青积代会这份早来的荣誉，陈国藩当上了当地小学的民办教师，不久又被调到阳江公社红色中学任教，直到1982年返城。

⬆️ 陈国藩返城后在潮州高级中学任教至退休。上图是他在指挥中学的学生乐队排练。下图是他带领中学生开展环保科学调查。

（注：本篇根据海南省政协《知青在海南》史料选辑有关篇章和采访当事人后加以整理。相片由潮州、广州、海口知青提供。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