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九妹（十二）

顺顺大六

12.团结在以石举箭为核心的利益和情感团伙，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老知青给家里老人和自己都买了墓地，没有买新房是在等拆迁。饭庄的丘二都在老家翻修了旧宅。

小芳和丘二全是长生县长生湖的人，她们也有来自老家的共同烦恼。

长生湖盛产红皮蜜柚，但种植户撵风造成产量过剩又营销无方。去前年的库存过大，争相倾销积压的陈货，售价已远低于成本，今年多数人计划砍树转种其他农作物。这种断臂求生的资金和风险都大，家里人缠到她们这些进城发了财的女儿和媳妇要钱买新的果树种苗及配套的设备物资。

到了07年春，最无忧无虑的是几个“一人酗酒全家醉”的老知青。他们之前都因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被老婆娃儿抛弃了的，嫌他们又穷又凶。现在他们大器晚成，腰缠万贯了反而变得和蔼可亲，笑容可掬。

举人、小芳和九妹不常来聚会，老知青就拿他们编故事在饭庄丘二面前取乐。

刘匪主讲，“叻个斗叫《姨妹的半边屁股是姐夫的》。”

贺贼帮腔，“对头，农村有叻个习俗。”

鼓掌起哄的像在等到发奖金。

“石头，我们都喊石举箭的小名，给我说：九妹跟小芳不一样，她喜欢吹。”

——“啥意思？没听懂。”

贺贼注解，“藏尾谜，吹牛和吹箫。她们太嫩了，讲简单一点的。”

刘匪继续，“小芳回老家了。九妹问石头，你不担心姐姐哟？石头说，我教过她啷个自卫。我也教教你嘛。九妹很失望：姐姐不在，你教我自慰？”

——“不好笑。重新讲。”

“晚上小芳老是喊石头去九妹房间拿东西，石头每次回来下面都是硬起的。小芳问他啷个回事，石头被问烦了斗说，下回我去弄趴了再回来嘛。”

——“哈哈哈，这个可以。再讲。”

“九妹晚上复习总要问石头。他的手机在小芳那边的床头柜充电。九妹打过来，他压在小芳身上接电话。小芳遭压得直呻唤：喂，你扯出来再说噻！九妹马上挂了。”

大家一阵狂笑，又嘎然而止。街上传来惊呼声：八十梯失火啦，好大哟！

八十梯经常闹火灾，07年这次特别大。电线年久失修，引发吊脚楼火烧连营。

老区灭火设施不完善，道路狭窄，消防车开不进来。烧了一百多户人家，死了好几个人。这回直接传来了政府强拆通知。拆迁补偿付给房东。本来经营性租赁户也有赔偿，但小芳是通过举人白捡的饭庄，没有签合同，政府一分钱不给。三个月后，她们将被扫地出门。

幸好小芳把举人这根接力棒交给了九妹，不然两姐妹的人生接力赛将输个精光。小芳抱到奶妈哭了好多回，“救命恩人”“观音菩萨”地乱喊。

晚上，小芳主动爬上了试婚的双人床，絮絮叨叨地给举人讲饭庄十多个丘二的出路和老家急需用钱的烦恼，还有她在县城的房贷压力。

石举箭的资金这时也深陷两个大坑，一个是南山度假村，一个是工作室。工作室和未来网红食宿点的集合是山城天灯坡一处老宅院，原房主是小芳介绍的长生县老乡。

天灯坡原是山城南门到西门的一段明代古城墙，也是军民来往两个城门的捷径。

这坡坎城墙古道从低到高顺山势而建，最高的悬崖离山脚一百多米。自公元1398年建成，足足五百年后才由外国人建起了路灯。1900年法国天主教会在高处建有教堂和医院，也顺坡立起一串路灯引上山城的天际线，天灯坡由此得名。

老宅院紧挨着教会医院，位于街巷与悬崖之间的夹角。

这个有七百平方多建面的破旧院子是05年的政策退还房，姓南的房东领到产权证办了一家人的进城户口。

房东06年又急需用钱要整院出售，房钱必须全款现金。石举箭最后谈成六百八十万，他两天就凑足房款办了过户。房东在拿了全款后请求石举箭允许他两个小孩的户口继续挂在现房址，便于他们从长生县先办转学到市区来读书，尽快另买新房后再迁出户口。

石举箭稍作犹豫就同意了，之后却成了他祸福难料的事由。

南山度假村和天灯坡项目都是吞金大窟窿，好几年都不会有收益。八十梯片区一强拆，中央歌舞厅的业绩也严重下滑。

举人好不容易有了两姐妹双飞的欢喜，莫非又要打烂什么砂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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