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长之路（草木人生）10

理智

2023年，个人获得“在党五十年”证章

后来，单位买了两台“帕萨特”，我想，单位其他领导和机关用车不再紧张了。谁知新车刚接来，就把两台桑塔纳出去挣劳务费。其他副职及机关用车还是老样。更难办的是，车队自己挣奖金。有两年，车队奖金明显低于机关平均水平。车队司机集体到我办公室“上访”，说他们一年四季，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还有安全风险，奖金还不如机关。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多次在有关会议上提出，最后才达成如果车队赶不上机关平均水平，不足部分予以补齐，这才满足了司机们的要求。忘记那一年，车队调度找我，说某钻井公司欠他们劳务费60多万，迟迟不给。他们去了好几次，人家就是不理睬，问我能不能帮助去要。我在这个公司工作十多年，我原来一个科同事的女儿就在这个公司财务科。我与她打了招呼，说什么时候有钱赶紧告诉我。有天下午，她给我打电话，说，"叔叔，下午到账240万，公司已经转走100多万，您明天赶紧来。"
第二天一上班，我直接到这个公司财务老总办公室。这位老总原来是另一个公司调来的，在新疆我们就认识，也算是好朋友。他看我来了，有点诧异，问我何事？我说，你老弟调来我工作过的老单位，我不能来看看你？他连忙说，能，那天请你吃饭。我说饭先别吃，有点事麻烦老弟。他说什么事？我把要钱的事说了一下。他说，我们公司欠账很多，暂先还不了。我说，你们公司现在账上就有200多万，只欠我们60万，能还。他笑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说，别忘了我在这里工作十多年。他说，既然如此，先还一半怎么样？我也笑着说，难得我连60万都不值吗？既然咱们是老朋友，这么点小事你还让我再跑几趟吗！他一看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叫财务科长来他办公室。财务科长一看是我，非常热情与我握手。因为我在这个公司担任工会办公室主任时，他爱人是工会出纳。财务老总说，看看账上够不够60万？要是够就把欠他们的劳务费结了吧。财务科长去拿来一张表，说要按程序走。我说，先让老总把字签了，财务老总拗不过我，说，老兄，真是拿你没办法。只好在表上签了字。我打电话让车队调度来，具体怎么办，让科长带着。我与财务老总又聊会天就去单位了。
下午，调度来到我办公室，当面表示感谢！说我们要了多少回都要不来。您这一次就要来了。并且是“先斩后奏”。一般是先从人家公司调度室开出用车明细，财务科审核通过才能找财务老总签字，您是先让老总签字，当然就好办了。我说，这叫“熟人好办事”。我写这一段，无非说明，任何时候，任何环境，有关系和没关系，怎么运用关系办事，确实很重要。
当然，后来该公司感觉这样做太吃亏，用的车辆车况不好，每年还要付这么多的租金。于是，给上级主管部门打报告，自己购置了几台车，这个市场就被堵死了。
回过头来，接着说贡总调研的事。当天上午，贡总一行先到油田早一年改制的公司听取汇报，快十点了，才到我们单位。当“一把手”汇报完后，贡总给予了“高度评价”，说，这个汇报把单位基本情况、为什么要改制、改制期间如何贯彻上级意图、改制取得的重要“成果”及今后打算说得清清楚楚。可以介绍给集团相关单位。局长更是说汇报很好。
从会议室出来，曾经当过局办主任、文笔功底也很好的副局长悄悄问我，这个材料是不是你老弟写的？我没敢说是我亲自写，但说是我“亲自”改的。副局长说，刚才到前面那个单位，汇报的不够理想，贡总和局长都不太满意。你们写的好，可给局里解围了。
说心里话，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以后还是少找我为好。
改制“成果”当年就显现出来。2003年12月26日（这天日子好记，因为是毛主席诞辰110周年的日子），这天上午，局工会五届二次全委（扩大）会在综合六处召开，二级单位工会主席都出席了会议。大约九点半左右，单位派车来接我回公司（我是骑自行车去的）。我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说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到公司办公楼前，就看到周围围满了人。凭我当兵的经验，少说也有一百大几。都是购物中心的员工，他们齐声高唱《国际歌》，情绪激动。我赶紧来到二楼会议室，看到书记正在冲购物中心几个商场领导发火。见我到来，连忙让劳资科长把情况介绍了一下：原来他们是对公司调资方案不满，从而引发到公司闹事。我简单听完汇报，说现在不是发火能解决问题的时候。我说我以工会主席的名义下去与他们见面，让他们每个商场选一两名代表到会议室座谈。这样闹下去一是影响营业，二是不能解决问题。他们同意了我的意见。我下楼后，感觉风特别大，我站在台阶上高声喊：今天是毛主席老人家的生日，我们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纪念他老人家。当时就有人喊“毛主席万岁！”我接着说请各商场选出一至两名代表，与公司领导进行谈判。喊了半天，没人答应。甚至有人喊：这里有“猫腻”（后来我收到一封举报信，反映几个操作工按管理岗算，我要查阻力很大。事后分析，是这次集中上访的诱因）。职工又疑虑又怕打击报复。于是我换了一个思路，让大伙到新建成的公司大会议室去，让公司领导与大家见面。我让工会办公室主任先去把大会议室打开。这时已快11点了，我上楼与公司几位领导和购物中心领导讲了情况。开始，公司职工还不愿意去，我说你们要不愿意去，我就更不去了，你们看着办。这才答应去。下楼我又问购物中心一个商场经理，你们总支书记怎么没来？回答说老家有事，回老家去了。我说联系了没有？说正往回赶！
到了大会议室，让职工就坐。公司主管人事的副经理主持会议，劳资科长首先把调资文件即有关精神作了传达解释。然后某位领导讲话，第一句话是“刚装修好的会议室却接待你们这些人。”话音刚落，一些职工开始溜出会场，不一会都走了出去。我只好跟着下来。我担心他们到局办公楼前闹事，这样影响就大了。这时，购物中心总支书记回来了。我与他紧急商量，然后，他把我扶到一个拦桩上，我说，同志们如果愿意听我的劝告，就赶紧选出代表，下午3点到购物中心会议室与公司主要领导谈判。现在已经12点多了，时近年关，正是购物高峰，咱们要顾全大局，挣钱吃饭要紧哪。购物中心总支书记也按我说的要求劝说大伙，这样才慢慢散去。我又让公司保卫部长跟着，担心他们到局里继续上访。过了一会，保卫部长回来说，确实都回家了，我才放了心。
然后赶紧与公司几位领导协商下午的会怎么开？两位正职意思是管人事的副经理和我去就行了。我说不行，好不容易说到这个位置，如果正职不去，解决不了问题。然后他们才答应去一位。
下午，在购物中心会议室进行谈判。经理和一位副经理没参加。经过反复做工作，他们表面上同意劳资科新提出的方案，但效果并不理想，我担心还会引发其他问题。
这几天还算平静，但职工们都在观望结果。我想一旦稍有不慎，还会引发更大的问题。12月29日，公司周一例会，重点研究工资改革问题。行政主要领导提出对操作工每人补贴一千元，我说不妥。这不是用这一千元能解决的问题，可以说是“出钱不讨好”。后来还是给操作工多调了一级工资才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通过这件事，我进一步体会到企业劳资之间的矛盾不是那么简单。在改革开放新形势下，出现这样的问题很正常，关键是既要站在职工的角度，设身处地为他们争取合法权益，还要维护公司的利益，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后来，证明了我的“预判”：这个不足千人的小企业，从2008年开始，先后判刑的就有3人。而一些本来应该查办的案子，由于主要领导的控制不能查办，进一步助长了个别违纪违法分子的嚣张气焰。还有一个窝心的问题，由于我不愿意违背做人做事的原则，与一些人不能同路。就是人们说的“另类”。单位发生违纪违法的事情，有些人专门捂盖子。能不告诉我的尽量不告诉。实在“捂不住”了，还得求我帮他们擦屁股。有一起案子，油田纪委领导和当地检察院都知道了，就瞒着我和党委书记。其实，这些人真傻，纪委本身还有为企业保驾护航的职能。直到油田领导找我要情况我都说不清楚，受到领导严肃批评。当然后来给我专门道歉。我在科级干部参加的会议上实在忍不住了，发了火。再比如说，油田审计处来通报对某人的审计结果。我明明在办公室，却不通知我参加。时任审计处长和我私交很好，回去专门给我打电话，问我昨天是不是出门了？我说没有呀！他也感到莫名其妙，下午专门过来把对某人的审计报告送我一份。上面有油田主要领导的严肃批示。这不能不说是“改制”带来的一个问题和困惑。
到这个单位工作，纯粹是自己失误造成的，因为那时我已经工作31年，且在多种岗位和局级机关干过，明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本完全能够把握住自己，却不经深思熟虑就往下面跑。即使遇到阻力，也可通过原来让我下去的老领导再做做工作，或许还有调离的希望。可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一根筋任“人”宰割。经济损失不说，在人生的仕途上是最失败的一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