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 不 着 北

黄新华

北京皇城四四方方，街道胡同正南正北。故，北京人的方向感最强，出地铁站先环顾四周，判定方位，再走路。

给人指路上厕所：您往东走，再奔北不多远儿，闻着味儿，到啦…。

到天津不灵，道路没一条路是正的，哪条都斜到她姥姥家去了。指路都是左右，没有说南北的，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哪儿是北。

上海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出租司机甚至不说左转、右转，而是：大转弯、小转弯，因为大上海的街道也不正。

农村倒是有方向感，因为庙是正的，农民盖的房是座北向南的，夜里北斗星也看得清楚。

我们通常所说的北方，指的是真北，即北极星方向；

还有磁北，指北针方向；

坐标北，北极方向。

磁北与坐标北有偏差，即磁子午线与坐标纵线的磁坐偏角。

军事地形学判定方位可运用指北针。

按方位角行进，是部队行军打仗的必修课。

我出远门、出国，都要带一指北针，买一地图，用来判定方位，上北（N）下南（S）左西（W）右东（E）。

原来使军用指北针，太大，有点儿夸张。

在美国花3美元买了个小指北针，很好使，带着它走了十几个国家。

临了细看，背面小字“Made in China”。

2017年去了趟英国，参观大英博物馆之余，有幸亲临格林尼治小镇。

格林尼治，原译格林威治，世界计算时间和地理经度的起点，位于英国伦敦市中心东南8公里。

这里有一条贯通南北的不锈钢轨道，是格林尼治真子午线。两边镶嵌有英文金字，是各个国家首都及经度值。

北京是东经116⁰25′（Beijing‌ 116⁰25′ E ）。

细琢磨这条格林尼治子午线，有趣儿。

它一头通至北极，一头通向南极，理论上两头无限延长会对接；

它把地球平分为东西两个半球，东半球经线叫东经，西半球的经线叫西经，与赤道分开的南北纬线交叉，构成无限的点和面，卫星GPS精确定位亦基于此。

每个人都要脚踩子午线两边，那意思分明在说，东西俩半球同时踩在我的脚下了。

而时间的概念是比较抽象的。

当兵时连队在洋河滩挖水渠，干到中午，我看表12点了，就跟班长说，到点儿了，改歇了；班长看了看表，还早呢；半个小时后连长才吹哨收工。

三个人三个时间，我应该是北京时间；连长在等炊事班送饭的车，没看表；班长的破表就没准过。

我明白了，谁官儿大，谁的表准。

搞清格林尼治作为世界标准时间的起点，我们必须把时空具体化。

地球环绕太阳一圈为一年；

地球自转一周为一天；

一天24小时。

地球好比一个柑橘切等大的24瓣，每转动一瓣儿距离，即1小时。

起止时间在哪呢，英国人定在了格林尼治，即子午0度线，国际认可的世界标准时间。

以北京时间为例，与英国时差7个小时。地球自转7个小时，北京即与格林尼治子午线同一位置（相对太阳）。

仅知个大概，实际操作与计算比这要复杂得多。

地球每天的自转是有些不规则的，而且正在缓慢减速。

自1924年2月5日开始，格林尼治天文台每隔一小时会向全世界发放调时信息。

所以，格林尼治时间已经不再被作为标准时间使用。

标准时间──协调世界时（UTC）──由原子钟提供。

离开格林威治小镇，偶见大巴车上一英国老头儿独自看书。

我上前抓拍，被发现，他很不悦。

无言的怒视，有时比骂人厉害。

得，我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