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藏在笑容里的裂缝

亚姐游记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又见到阿建,是场没预约的偶遇。他先问候了我,我顺口邀约:“晚上来吃饭吧?先生和孩子都在,正好喝杯小酒聊聊天。”他应得干脆:“我收拾下就来,车程一个半小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阿建是先生相交十几年的老友,我真正熟悉他,是2020年疫情期间。那时他常和先生视频,隔着屏幕一起品茶、喝酒,听李宗盛的歌——他熟稔李宗盛每首歌背后的故事,讲起来如数家珍;他能随口吟诵苏轼的《定风波》,笔下的行楷清隽如竹。他懂的远不止这些,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乃至财富规划,都能侃侃而谈,透着温润的才情与通透。所以,当他后来跟先生说“我被抑郁症困住,全靠药物维持”时,我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这样一个活得如此丰盈的人,怎么会和“抑郁症”扯上关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四月在浙江,他特意开车来看我们。那时的他像被注入某种过剩的精力,饭桌上和先生对诗,对出一首便饮一杯,笑声爽朗得让邻桌频频侧目。他带我们去仙都,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上;晚上又执意拉我们去小酒馆,说:“得听听年轻人的歌,看看他们怎么活!”换作我们这个年纪,多半舍不得花这份钱。他还买了些先生的字画,说要送朋友。车上他却轻声对先生说:“我在休病假,现在有点轻躁,下次见你们,说不定就只剩沉默了。”先生劝他试试中医,配合针灸推拿,他说自己有个针灸出名的中医叔叔,却摇摇头:“我不信这个。”</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这次见面,他的变化让我心惊。人胖了不少,脸上没了笑意。“没什么能让我高兴的,”他说,“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每天得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连女儿高考考了630分,都没让他眼里泛起一点光。不过昨天和先生聊天时,我倒见他笑了两次,浅浅的,像落进暗室的两缕微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从前我总觉得,抑郁症不过是心里有事、一时不开心。如今才明白,那是实实在在的病,需要治疗,更需要家人的陪伴。既是病,就有撕心裂肺的痛,患者时刻都在和这无形的病魔较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去年,侄女因抑郁症走了。她走的那天,阳光很好,窗台上的多肉刚冒出新芽。我至今想不通,一个爱穿碎花裙、会蹲在路边喂流浪猫的女孩,怎么会在某个普通的清晨,选择永远离开?后来我才懂,抑郁症不是“想不开”,而是像一双无形的手,一点一点掐灭她对世界的感知。或许对她而言,那是唯一的解脱。可活着的人呢?她的母亲至今保留着她的房间,连牙刷都没动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临别时,我又劝阿建试试中医,好好配合治疗。他点点头,眼神却像蒙了一层雾。 我突然想起曾看过的一句话:“抑郁症不是悲伤过度,而是快乐失灵。”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谁能帮帮阿建?谁能拉一把那些在黑暗里独自挣扎的人?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请别轻易说“想开点”——他们需要的,或许只是一句“我陪你”,和一双愿意倾听的耳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车子开远的时候,我看见他摇下了车窗。或许风会吹进那扇窗,或许某天,李宗盛的歌响起时,他眼里的雾会散些。毕竟,再深的夜,也会等来第一缕光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5.7.11</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 <p class="ql-block">年少不听李宗盛,听懂已是不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