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七）：爷爷和孙子

天涯老兵

退休这十年来，我的时间，我的心血，我的全部，都给了孙子。

有人说，退休后是人生的黄金时期，照这个说法，退休后的第一个十年，应该是黄金中的黄金，我就把这真金白银全部给了孙子，一股脑儿，一点也没留。

2015年，我退休第二年，孙子就掐准时间来到了我们家，成了全家最大的盛事。儿子2006年结婚后，我们年年盼，月月盼，总盼着早一天抱上孙子，这一盼就盼了9年，9年里我们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对于这个朝思暮想千呼万唤出来的小家伙，全家人都爱不释手，也不敢轻易接手“经手”，最后是儿媳妇一锤定音拍板决定——由外公外婆承担孙子的衣食起居，负责孙子日常生活的全部。由我协助外婆照护孙子，由我老婆协助外公管理后勤，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不错的安排。

既得了孙子，又不用自己费力气管带，这真是得了好处又捡乖。可老婆不这么看，老婆说这里有个“主权”问题！我同老婆说，人老了，什么都别争，南沙群岛那么大，我们国家还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孙子总大不过南沙群岛吧，我们就应该搁置不悦好好参与，既得了天伦之乐，又得了轻闲享受，何乐而不为。

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儿媳妇谋划不如孙子谋划。不知道是血脉的原故，还是基因的作用，丁点儿大的孙子，就乐意选爷爷，不愿意选外婆，在我手里就安然入睡，在他外婆手里就辗转反侧，我喂奶就吃，她外婆喂奶就不吃，有一次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外公外婆爸爸妈妈楞是没把奶喂下去，临时打电话让我救急，好在我住得并不远，一路小跑就到了，孙子见到我“二话不说”立马干杯。每当晚上我离开时，孙子会哭得嗷嗷叫，他外公外婆离开时，孙子就若无其事。

孙子这一闹腾，直接导致外公外婆下岗。儿媳顺应形势，宣布终止原来的工作流程，由我和老婆全面接管孙子的日常照护，外公外婆回家休息。

这时孙子大约半岁大，从此爷孙就滚混在一起，到今年已经整整十年了。十年，孙子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了，下学期就上五年级了，每当我同孙子手拉手走在小区时，一起走过来的老兄老姐们就会说：不容易啊，十年了！有的还会发感慨：你刚来带孙时，人还好年轻帅气呀，现在都老了好多了，背弯了，头发白了，生生变了样。末了还摇摇头——“岁月不饶人啊”。我也在心里感慨，怎能不变样，人生有几个十年啊？！

当兵的战友都劝我，你当好好顾顾自己，人生只有这一次，我们该享受享受生活了，爷爷和孙子的关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一个战友还现身说法，说他孙子是在他身边长到八岁的，八岁后回到自己父母身边，一次他去看孙子，孙子说爷爷你来干啥？战友说爷爷想你了来看你呀，孙子说，那你已经看到我啦，回去呀！战友感到有几分凄凉，劝我别投入太深。

我觉得，爷爷带孙子，只重过程，莫问结果。民族传统，家族习惯，祖祖辈辈就是这么来的。“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无求即无畏，我儿子一生下来，我母亲就远离故土到海南岛带他，后来寒暑假也常回爷爷奶奶家，现在也难得听到他念叨一句爷爷奶奶。但我相信，我父母在天上看到他们这个孙子衣食无忧生活美满，一定心满意足心安理得了。

其实，回报也是有的。现在儿子一家出去游玩，大孙子总是要邀我同行，觉得和爷爷在一起多一份乐趣。每当小孙子吵我烦我时，大孙子要么呵斥他，要么将他支走带开，这就是大孙子的一份回报一份爱，感觉那些辛苦那些付出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