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芬的美篇

吴玉芬

老耿头吃醋记文/吴玉芬 清晨，静谧的家中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打破。“叮铃铃、叮铃铃……”那铃声好似欢快又急切的催促，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林雅茹赶忙放下手中正整理的物件，快步走向电话，一把接起，温和地说道：“你好。”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年轻且热情洋溢的声音：“林阿姨，你好呀，我是县电视台的小徐子。明天县文联、县作家协会组织去包了温都看杏花，这次活动要采访您同学——那位远近闻名的农民歌唱家郭宏杰，同时顺便开展采风活动呢。我们特意邀请您和你们村的舞蹈队来参加演出，为活动增添别样的风采。”林雅茹微微点头，应道：“啊，我知道了，昨天房主编通知我了，放心吧，明天我们肯定准时参加。”放下电话，林雅茹的目光不经意间投向一旁的老伴。自从老伴脑血栓康复后，情绪就如同六月的天气，变幻无常，时常起伏不定。尤其是这两天，那脸仿佛被无形的手扯着，一直拉得老长，阴沉沉的，仿佛被厚重的阴霾牢牢笼罩。林雅茹心里犯起了嘀咕，寻思着：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试探试探，看看这老头子到底为啥这般模样。林雅茹今年六十五岁，一米五八的个头，可别看小老太太个不高，干起活来麻溜着呢，那可是实打实的优秀农村妇女，在十里八乡那都是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她能歌善舞，农忙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回到农村，帮着儿子把家里家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从田间地头的农活，到家里的一日三餐、洗衣打扫，样样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农闲时，她又会赶到镇里，帮女儿把生意打点得红红火火，凭借着自己的精明守信和热情好客，为女儿的生意招揽了不少回头客。她还特别有组织能力，在村里，她组织了一伙《杏花村时尚秧歌队》。每当农闲时节或者村里有个什么节庆活动，她就带着秧歌队的姐妹们，穿着色彩鲜艳的服装，踩着欢快的鼓点，扭起那热闹的大秧歌，把整个村子都搅得喜气洋洋的，十里八村的人都爱来看她们表演。在镇里，她更是组织了一支有四十多人的《夕阳红老年腰鼓队》，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姐妹们，在她的带领下，打起腰鼓来那叫一个精神，一招一式都透着活力，每次表演都能赢得满堂彩。热情开朗的林雅茹，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生活被她过得有滋有味。而她的老伴耿文革呢，是个忠厚老实、勤劳肯干的人，在镇里开出租车，每天早出晚归，靠着自己的辛苦劳动，为家里挣来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给大地披上一层暖暖橙色的薄纱。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饭菜的热气腾腾升起，弥漫着家的味道。吃完饭女儿领着孩子回书房写作业。林雅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喂，我说老耿，明天去看杏花，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呗，出去散散心。”老耿头鼻子里冷哼一声，语气阴阳怪气地回怼道：“不去，咱没那魅力，又没多少文化，哪能配得上你这农民大作家呀。”林雅茹一听，心里顿时有些来气，没好气地说道：“不去拉倒，好心叫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老耿头却不依不饶，像被点燃的炮仗：“我蹬鼻子上脸？你瞧瞧你自己，一天天不是写就是画，那电脑都快成你一个人的专属物件了。”牙尖嘴利的林老太太那能受这委屈，立刻反驳道：“电脑成我的了？老姑娘给你买的电视不也被你自己霸着看吗？谁和你抢了？”老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番茄，大声嚷嚷起来：“你哪有时间和我抢啊？老了老了还不安分，要是不管着你，你都能飞上天去。在公开场合和人家搂搂抱抱，老了还学会出风头了，也不知道害臊。”一向以光明磊落而自傲的林雅茹一听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怒目圆睁，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什么？我不知道害臊，我还和人家搂搂抱抱了？这可是严重损害我人格和人品的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耿文革见林雅茹反应如此激烈，却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道：“说就说，全瞻榆镇的人都知道了，就我像个傻子似的最后一个晓得。”林雅茹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声音也不自觉提高：“哎呀，这事还闹大了？你今天必须说个明白，好让我这个当事人也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又得瑟又不知羞耻了？”老伴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与犹豫，缓缓地说道：“老伴啊，你咋还嘴硬呢？咱俩都过了半辈子了，我还能不了解你的人品？可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得那叫一个真切，我能不憋气吗？”林雅茹真的急了，眼眶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耿文革，到底咋回事，你痛痛快快说出来，你不说你憋得慌，我也得被憋屈死。”老伴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就说，你不怕影响，我还怕啥？反正大伙都知道。”林雅茹一脸茫然，说道：“你还真得好好讲讲，大伙都知道，我这个当事人却蒙在鼓里，这算什么事儿。”老伴气鼓鼓地说：“你就别装了，三月三在大榆树，你和通榆一个叫李景芳的，一下车就来了个热情的拥抱，还又是照相又是录像的，我猜现在你手机里还保存着呢，我都懒得看。”林雅茹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心里寻思，原来为了这事啊，我得故意气气这个倔老头子，看他还乱吃醋不。于是，她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你为这事啊，还真不能让你看，那可是我们友谊的见证，我还真得永远保存着。”老耿头一听，彻底急眼了，像个失控的陀螺般暴跳如雷：“什么？你还要永远保存，那个李景芳就那么有魅力？比你一起生活大半辈子的老伴还有吸引力？”林雅茹故意抬高声调，装作不以为然：“对啊！有魅力，有才气，豪爽大气，这辈子我都不能和她断交。”老耿头听到这话气得脸色铁青，像一头发怒的公牛，气急败坏地吼道：“她那么好，你就跟她过去得了！”林雅茹嘻嘻一笑，继续逗他：“真的呀，你可得说好了，头十年我不敢说她能和我过，现在没准她还真能和我过呢。”老耿头听了，像个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似的，露出伤心又委屈的模样，一边拍着脑袋，一边嘟囔着：“十年，都十年了。我咋这么傻呀？你可真能隐瞒，和她交往十年了，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说着，他低下头，不停地捶着腿，一副垂头丧气、懊悔不已的样子。这时，女儿在书房里听到屋里激烈的争吵声，心里一紧，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本，从房间跑了出来。她看着满脸怒容的父母，焦急地问：“我说老爸老妈，您们这是为啥事吵成这样啊？妈呀，您看您把我老爸气成啥样了。”老耿头见女儿来了，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林雅茹，气呼呼地说：“为啥事，问你伟大的妈妈。”女儿扭头看向林雅茹，林雅茹假装生气，别过头去，没好气地说：“别问我，你让他自己说呗。”女儿着急得直跺脚，大声说道：“哎呀，我的妈啊！您们可真急死我了，多大点事啊，至于吵成这样吗？”老耿头捂着脸，瓮声瓮气地说：“我不说，我怕丢人。”林雅茹没好气地说：“你不说我说，我不怕丢人。你爸说我和李景芳拥抱了，还照相、录像。”女儿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了，老爸这是吃老妈的醋了。”老耿头见女儿笑，更急了，满脸通红地说：“哎呀我的大姑娘，你咋还笑得出来啊？这可不是啥好笑的事儿。”女儿强忍着笑，耐心地解释道：“老爸！那录像、照相都是我给她们弄的，我还给她们精心做了一套影集呢。平常您不总说我妈最会交朋友，她的朋友个个都有素质，有修养吗？我李姨在你眼里更是顶呱呱，您不也常夸她豪爽大气，有男子汉的风度，是真正的女侠，您还经常管人家叫李大哥吗？”老耿头一脸茫然，疑惑地问：“什么、什么，你说李景芳是你李姨？这咋把我弄糊涂了？”女儿佯装生气，说道：“景芳阿姨的爱人就是你们车场老高的战友。那天在大榆树，我高叔还帮我们照了好几张相呢。”老伴听完，顿时满脸羞涩，懊悔得肠子都青了，一边自责一边说：“哎呦、哎呦喂，我冤枉人了，我上老高的当了，我得找老高去，他给我下套。”说着，转身就往屋外走。林雅茹这会儿真的来气了，眼眶里泪花闪烁，一把拽住他，声音颤抖地说：“你给我回来！老高给你下套你就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我就那么龌龊吗？”老伴这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赶忙诚恳地抱拳，连连说道：“老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林雅茹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好使！”老耿头又是捶胸又是顿足，满脸懊悔：“我傻，我真傻，你心胸开阔，别和我这没文化的傻老头子一般见识。”说着，他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送到林雅茹面前，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继续说道：“老伴，你说这些年我啥时候怀疑过你，啥事不都听你的。这些年我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你爱写爱画，一身的才华都埋没在这个家里了。现在咱们都老了，两个孩子也都有担当，有自己的事业，不用咱们操心了。你重新拾起爱好，看着你和诗友们吟诗作画，跳舞唱歌，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我打心底里为你高兴。”林雅茹依旧板着脸，不理他。老耿头见状，又讨好地说：“老伴，你就别生气了，不管咋说，你写的作品可有我一半功劳呢。”林雅茹忍不住问道：“有你啥功劳？”老耿头急忙说：“要不是咱俩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艰辛困苦，你上哪里找那么好的写作素材去？”看着老伴着急的样子，林雅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差不多。”随后，她又故意嘲笑老伴：“明天再遇到事，可得先把事情弄明白，我还有个好朋友袁德贤，袁姐，也是女的。”老耿头听了，脸羞得通红，低声对女儿说：“你老爸是真傻，和你李姨交往十多年了，还真不知道她叫啥名。”见林雅茹消了气，老耿头连忙赔着笑脸说：“老伴，我好歹也是个中学生，明天把我也拉你们那个文学群里呗。”林雅茹故意严肃地说：“那可不行，我们群里的男士能吟诗作画，女士能歌善舞，个个都是才子才女，你会啥？”老耿头倒也有自知之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跟你们比我确实自愧不如，加入你们群可能真不够条件，但我给你提个建议总可以吧？”林雅茹点点头：“你说。”老耿头认真地说：“这些年我啥事都依着你，孩子们也都尊重你，你在家里当大王当惯了。可在群里不能这样啊，有事多和群友们商量，改改你独断的坏脾气。听说你们群里有很多文学、书法、诗词名家大腕，人家都出过书，写过剧本，还有作协主席、书协主席、文联领导，都是顶尖人物，你可得找准自己的位置，做事、说话要有分寸，多向人家学习。”林雅茹听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几句还像话，好老伴，我接受你提的建议。你也别太得瑟。”老耿头见有了转机，笑着问：“那明天我可以参加你们群活动吗？”林雅茹装着不屑一顾的样子：“不行。”老耿头急了，挠挠脑袋，嘟囔着：“不行啊，哈哈，那我自己开车去看杏花，上白鸽（白鸽、林雅茹的同学郭宏杰）我小姨子家串门去，找连襟喝酒去。”林雅茹看着耿老头，无奈又好笑：“这倔老头子，还真有你的。”这时，女儿拉住父母的手，温柔地说：“老爸，您坐好了，听我给您们朗诵一段，爸爸您生病时，我妈为您写的诗，您就知道您在我妈心里有多重要了。”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温馨起来，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这对历经风雨的老夫妻身上，映出一片金黄，仿佛为他们的生活镀上了一层温暖而美好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