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与学生同题作文——改写《山行》

如鱼饮水

秋阳是枚温润的玉，被风轻轻托着，悬在黛色的山脊上。石径从脚下蜿蜒开去，像被岁月磨亮的银线，一头系着山脚的清露，一头缠进云絮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很轻，混着马蹄踏碎落叶的沙沙声，倒像是谁在耳边哼着古老的调子。

云絮漫不经心地伏在山坳，把影子投在远处的屋檐上。那些人家藏得巧，青瓦和竹篱都沾着云的潮气，篱笆上攀着的野菊还举着细碎的金，像是谁把春天剩下的阳光，偷偷别在了秋天的衣襟上。炊烟从烟囱里钻出来时还是直的，遇到风就软了，缠着云的衣角不肯放，倒像是人间在向天庭撒娇。

枫叶是被秋阳吻透了的，红得透亮，红得带了暖意。不是二月花那种怯生生的粉，是浸了蜜的胭脂，是酿足了岁月的酒，每一片叶子都像被阳光镀过金边，在风里摇出细碎的光。它们挤挤挨挨地站在枝头，不是要争什么，只是把积攒了三季的心事，全摊开在秋阳下——原来成熟的美，从不是收敛的，是坦荡的，是敢把最热烈的颜色，毫无保留地呈给天地看。

勒住缰绳，望着一片红叶出神。它在风里转着圈，像只停不下来的蝶，最后轻轻落在车辕上。指尖触到叶尖的刹那，忽然明白了那句“红于二月花”的深意——二月的花是懵懂的，是春天催开的信笺；而这霜叶，是历经了春的萌、夏的盛，在秋霜里淬出的风骨。它们的红，不是一时的惊艳，是沉淀后的从容，是把岁月的痕迹，都酿成了动人的光彩。

山风掠过枫林时，带起一阵红浪。那些叶子在阳光下翻腾，像无数跳动的火焰，却又带着玉石般的温润。远处的云还在漫，人家的灯已亮了，像撒在暮色里的星子。马车缓缓前行时，一片红叶落在书页上，脉络间还沾着阳光的温度。

忽然懂得，这漫山的红枫，原是秋写给世界的诗。它说，不必惋惜春的逝去，不必畏惧秋的寒凉，生命最动人的光彩，往往在历经风霜后，才真正绽放。就像这红叶，在霜里红得更烈，在风里舞得更从容，比二月的花，多了三分风骨，七分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