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杯盏间，流年各滋味

白水泉

岁月流转，恍然已是四十多个春秋。忆及八十年代初初入职场，单位聚餐，不分男女老少，围坐一桌，其乐融融。一只粗陶土碗，或是一只斑驳搪瓷缸，盛满包谷老烧，众人轮流举杯，目光交汇，情意流转。谁饮多饮少，皆在众人注视之下，无人敢贪杯，却也心甘情愿。那时收入微薄，地位相近，长者不摆架子，后生不嫌前辈。饭点时，端着饭碗便可随意串门，互通有无，人情味浓，岁月静好。

不知从何时起，单位渐大，待遇渐丰，男女比例趋于平衡，住房也从筒子楼换作单元房。然而，那份不分彼此、共享杯盏的时光，却悄然散去。人群开始按年龄、身份、兴趣各自归类，聚餐时六零后一桌，七零后一桌，八零后、九零后、零零后亦各自成席。中途加入者，也自会按年轮落座。零零后鲜少靠近六零后之席，六零后亦不轻易移步年轻一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属寻常，却也令人唏嘘。偶有同桌，亦多无话可说——零零后低头刷屏，六零后神情略显尴尬，时代鸿沟，悄然横亘。

闲暇之时，六零后热衷于晨练、太极、翻阅纸质书页，字迹工整，笔锋有力。而八零、九零、零零后则沉溺于网游、短视频、社交平台，指尖翻飞，眼不离屏。字迹潦草如狂草，通假字频出，甚至胜于古人。皆受过高等教育，何以至此？公益之事，今人多以“我”为先，有利可图方肯出力。平日里万事皆可随性，一旦触及金钱、名誉，便寸步不让，争执不断，若未破口大骂，已属涵养深厚。更令人叹息者，晚辈对长辈少了敬意，有人尚未站稳脚跟，便自诩高人一等，威风八面，处处讲求特殊，令人侧目。

忆往昔，青年扎根乡村，几代人以荣誉证书为荣，甘于奉献，无怨无悔。而今，努力多为换取进城之门的钥匙，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令人唏嘘。目标已变，动机各异，过程亦不相同。不知那些“成功者”，是否还记得初心？他们所求，究竟是安稳生活，还是虚荣浮名？岁月如酒，冷暖自知，杯盏之间，滋味各异。

哎，老了，话也多了，絮絮叨叨，怕是惹人厌了。可心中仍有不甘，仍有不舍。岁月如歌，杯盏盛满过往，流年如水，滋味藏于心间。愿后人知我所言，亦能在杯盏交错之间，品出属于自己的那一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