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绿萝

凡尔赛玫瑰

美篇昵称：凡尔赛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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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自拍

　　今天是女儿晓雨第一次把男朋友周明宇带回家。她们一进门，我端水果的手不由一顿，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破洞牛仔裤上停留了三秒，兀自什么也没说，我知道我的目光让晓雨也很紧张，她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此时，阳台的绿萝正顺着栏杆往下肆意的延伸……。

“小周是做什么工作的？”坐在沙发上的晓雨爸爸呷了口茶，杯盖磕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

“自由摄影，”周明宇笑得坦然，“平时还接些杂志的活儿，也帮人拍婚礼。”

　　“吃饭了，”我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吃饭，我往晓雨碗里夹了块排骨，然后随意的说："听着倒是挺自在的，就是......社保、医保这些，都需要自己交吗？"

这顿饭吃得大家似乎都不是太舒服，晓雨也知道我们的顾虑——周明宇没房、没车，还是租住在老城区的一个居民楼的顶楼，身上的这部相机应该是他最值钱的家当啦！

　　可晓雨却是特别欣赏他，她忘不了去年暴雨天，明宇背着相机在积水里跑来跑去，只为抢拍一张流浪猫蜷缩在公交站牌下的画面，回来时浑身都已湿透，但却举着照片笑得眼睛发亮！晓雨说欣赏他的那种对自己喜欢的事情的那种执着。

“他不是不稳妥，”晚饭后晓雨坐在阳台，对着我轻声说到，“他只是把生活过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转过身，手里攥着擦绿萝叶子的抹布轻声说：“喜欢能当饭吃嘛？我和你爸年轻时，单位分套房都能高兴半年，现在你们年轻人倒好，租着房子住着，还谈什么理想和抱负！”

　　这种认知差异的矛盾就像那盆绿萝的气根，在之后的日子里悄悄蔓延。晓雨爸爸总在孩子们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起同事家女儿的未婚夫——“在国企上班，上周刚付了首付，买了套三居室”；我也翻出晓雨的存折，对她说：“女孩子手里总要有点底气，你看你的余额，难道你要倒贴？别恋爱脑上头，最后把我们都搭进去！”

晓雨也总开玩笑的把这些话转述给周明宇听，他就会认真的停下在暗房里晾照片的手和晓雨说：“要不......，我先找个稳定的工作？”

“不用，”晓雨也是坚决的按住他拿显影剂的手，“他们只是还不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要轻易的为了我而改变你自己！”

　　我们对小周的改变是在他的摄影展开幕的那天。晓雨硬拉着我们去给他捧场。起初我还在念叨他“太浪费，有这钱干点啥不好？租展厅不是白花钱嘛！”直到我看见一进门的一整面墙上那组《城市角落》——拾荒老人把易拉罐摆成小火车、修鞋匠的工具箱里藏着着孙女的蝴蝶结、凌晨五点的菜市场，摊主正在给蔬菜喷水，水珠在晨光里闪着光，亮得像许许多多的碎钻。

“这张不是在咱们小区拍的嘛？”晓雨爸爸指着一张照片说，只见画面里是我蹲在花坛边，正在给流浪猫喂猫粮，鬓角的白发不经意间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

　　周明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那天正好路过，一眼看着阿姨的背影，觉得特别温暖，就随手拍了下来。”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晓雨后来说她忽然发现，我擦拭绿萝叶子的样子，和照片里喂猫的姿态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自己在意的东西。

看完回家的路上，晓雨爸爸突然说：“小周相机里的世界，原来是那么丰富啊！”我没接话。

　　第二天早上，我给晓雨装了袋卤牛肉：“你给小周带去吧，让他多吃点饭，太瘦了，那跑得动？”晓雨没说话，眼睛却有些湿润啦。

后来晓雨说，她把牛肉递给周明宇时，周明宇正在整理去西部采风的行李。“你爸妈......，这是接受我啦？”

“我妈说，”晓雨笑着打开他的相机包，把牛肉塞进去，“让你多拍点正经照片，别总拍那些猫猫狗狗的！”

　　阳台上的绿萝又抽出了新叶，沿着栏杆不停的想往外探。我知道，我们或许不会完全理解周明宇镜头里的世界，但我已经不再纠结他的社保和稳定的工作，孩子们有孩子们的想法，

周明宇每次来家里的时候，也开始学着给绿萝浇水啦，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我们之间慢慢的和解——这不是谁说服了谁？而是爱让我们彼此愿意：从对方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