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书林：《明清艳情小说》

风清杨

前几年，在淘宝上买回来一套的《中国历代禁毁小说集粹》，整整一大箱，共五十六册，是不是盗版不好说，在我看来，只要能正常阅读就是好书。况且，这些书都是历代“禁书”，有了读《金瓶梅》、《姑妄言》的先列，所以，这套禁书对我来说非常具有吸引力。书虽然买回来了，但工作生活及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书实际上只读完了其中的一本《怡情阵》。其次，关于买书这件事说起来非常感慨，买整箱的书这样豪横的事也就是这几年才能办到的。这些年，还整箱买回来全套的金庸作品、山东美术出版社的《老照片》精装全集20集。我们那个年代，物质和精神同样匮乏，正常的文学作品都少见，更不用说是禁书了。时代在发展，人们的精神和物资生活都丰富了，最重要的是人们的思想得到了升华。就如书籍，原来不可能出版的书籍现如今只要你愿意去读，通过各种渠道都能读到，这也是社会进步的一种体现。

明清小说一般都称之为“艳情小说”。其实所谓的“禁书”，一般都是指诞生于明清的小说，比如《三国演义》、《红楼梦》、《水浒传》、《说岳全传》等等，至于“历代禁书”也是根据时代的发展而定，如秦始皇统一六国，为了统一人们的思想，焚书坑儒，烧掉了对帝国不利的书籍为政治服务。尤其是清代，朱明理学规范着人们的思想，不要说是《肉铺团》这类有大量赤裸裸性描写的书被禁，即便是《红楼梦》也因为书中有性臆想暗示而被禁。无论过去和现在，古典小说研究者普遍认为明清的“艳情小说”优秀者如《金瓶梅》《姑妄言》的不多，以现在的价值观来看，明清艳情小说基本都属于“淫秽小说”的范畴，其内容大部分都以描写性交为能事而肆意妄为。

读完了贾平凹的《废都》和易中天的《读城记》，两本书都属于大头部的作品了，调剂一下，换个口味，就读《肉蒲团》吧。明清艳情小说是最好的调味品，因为明清艳情小说篇幅一般都不长，读起来也没有压力，就当是猎奇吧。早些年，朋友送了我一本用十六开纸打印装订的《肉蒲团》和《如意君传》，或许是自己打印的原因，这两本书一直放在书柜中保存，舍不得扔掉，但也没有读过。手里的这部《肉蒲团》共二十回，没有插图。

我认为，如果把明清艳情小说分为三六九等，个人认为《肉蒲团》应该属于中上。首先，明清艳情小说中的性描写逃脱不了时代大环境背景的影响。其次，小说脉络结构比较严谨，叙事有一定的文学性。尤其是书中主要人物性格的刻画极为传神，虽然有不少的性描写，但相对于同一时期艳情小说要少许多，故事情节并不全是为了写性而性。鲁迅先生在他的《中国小说史略》中就说“然《金瓶梅》作者能文，故虽间杂猥词，而其他佳处自在，至于末流，则著意所写，专在性交，又越常情，如有狂疾，惟《肉蒲团》意想颇似李渔，较为出类而已。其尤下者则意欲媟语，而未能文，乃作小书，刊布于世，中经禁断，今多不传。”总结的非常精辟，深以为然。鲁迅认为《肉蒲团》的作者是李渔，也可见《肉蒲团》绝不是泛泛而作。《肉蒲团》的作者到底是谁说法不一，至今还不明确。金学家黄霖就认为《金瓶梅》的作者是李渔。李渔是明末清初著名的学者，明末清初文学家、戏剧家、戏剧理论家、美学家，所以，认为这些作品是李渔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再来说说《肉蒲团》的故事情节：元朝年间，一个风流才子未央生发誓要寻遍天下美女，高僧孤峰长老劝说无效，临别是赠几句偈语，说从“肉蒲团”中走一走（肉欲人海中），才能参悟。不听劝说的未央生走入红尘，首先娶了大户人家的漂亮女儿玉香。不久，仍然不满足于现状的未央生又以外出求学的借口离开告别玉香，期间又结识了梁上君子塞昆仑，并拜托走街串巷的赛昆仑替他留意美女。为了满足自己淫欲，在道士的帮助下还把狗肾移入自己的体内。以后，未央生勾引并奸淫了权老实的妻子艳芳，权老实被迫买妻给他。艳芳怀孕以后，未央生孤身难耐，又接连勾引了美妇香云、瑞珠、瑞玉、花晨。从此，五人淫欲无度，未央生走向了自己追求天下美女的巅峰。被迫卖妻的权老实咽不下这口气，心生一计，乔装打扮的去了未央生的家乡，成功的勾引奸污了未央生的妻子玉香，并拐卖给妓院。完成了报复的权老实终于受不了良心的煎熬，找孤峰长老出家修行，以求宽恕。被拐卖在妓院的玉香在老鸨的逼迫下学习各种技能，成为了妓院的头牌，名声大噪。未央生并不知道妓院的头牌是自己的妻子，出重金要会一会玉香。玉香在暗处认出未央生是自己的丈夫，羞愧自杀。艳芳也被和尚勾引，离家出走。此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未央生才大彻大悟，看破红尘，自己净身出家修行去了。

中国传统文化非常讲究因果报应，不难看出，《肉蒲团》自然也不会逃脱这个模式，“淫人妻女，妻女必被人淫”，讲究一报还一报。明清艳情小说大部分都是为了性而性，也就是说，为了包装“性”描写，一般的艳情小说都编排简单的故事情节，从而才能使得书中的淫秽描写得到合理充分的展示。正如《肉蒲团》，虽然披了一层因果报应说教的外衣，编排的故事显然很牵强，实际上也是为了宣淫刺激读者，但和另外的艳情小说相比较已属上乘了。

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明清艳情小说自然也是其中重要而且不能忽视的一部分。对于明清艳情小说，我们要用辩证的态度来对待。这套《中国历代禁毁小说集粹》的前面有编者语，我认为说的非常好，现摘录如下：“我们呼吁不应以肤浅的眼光来作评判，应予以欣赏文化遗产的珍品，逐句阅览，有諾走访山川古迹，能探断崖绝壑，行古柏乔松，可采秀草幽花，不仅能赏心悦目，聊慰消遣，且能窥视封建专制时代人们的思想风貌，举止行为与社会民俗风情，宛如一幅幅历史画卷，恢弘而形象，从而使我们重新认识历史，引以为戒。”

存在即合理。明清艳情小说流传至今自有它的理由，决不能一概而论。这也是历代禁书不禁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