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称:特立独行</p><p class="ql-block">美篇号:73640628</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个人存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比共和国小四岁。虽然我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祖国花朵,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建立不久,千疮百孔,百废待兴,无法向她的子民提供丰盈的生活物资。特别是中苏关系恶化,撕毁合同、撤走专家、催逼债务,给我们的经济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加之严重的“三年自然灾害”,使我的童年几乎就是在艰难困苦中度过的。</p><p class="ql-block">有的时候我爱人和我开玩笑,说我是“二等残废”,我只好无奈的回击:“那能怪着我吗?该长身体时没食儿吃,能给你长成个1.68米个头儿的老公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偷着乐吧!”</p><p class="ql-block">这绝不是过分的渲染,而是真实的回忆: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每个人每天的口粮定量只有3.7两。为了活命,有的人家背井离乡当了盲流(盲目流动的人口,相当于逃荒),没有当盲流的就守家在地吃糠咽菜,艰难度日。</p><p class="ql-block">为了弥补粮食的不足,政府提出“以菜代粮”,凡是人能吃的各种野菜都被人们挖回来吃了,连榆树皮都险些被扒光吃掉了。那时候,想吃到一次纯玉米面的大饼子那就是一种奢望。由于长年吃不到肉和油,大便干燥就成了见怪不怪的事情了。</p> <p class="ql-block">但是,穷日子自然也有穷日子的过法。“饱时吃蜜蜜不甜,饥时吃糠甜如蜜”,艰难困苦中也有忘不掉的舌尖上的“美味”,也有磨不灭的味蕾乡愁。</p><p class="ql-block">为了改善困境中的家庭饮食结构,妈妈开动脑筋,用她那双勤劳智慧的双手,时不时地给我们创造一个惊喜,制作一种“美食”,让我们吃得津津有味。令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有“菜豆腐(把黄豆炒熟,用碾子压成面;把苣荬菜、蒲公英或荠菜等野菜焯水洗净剁碎,混合在一起放到锅里煮)”、“豆面滚菜团(也是把黄豆炒熟用碾子压成面,放入少许盐面;把苣荬菜或蒲公英用开水煮熟,洗净攥成鸡蛋大小的菜团,把菜团放在豆面中像滚元宵那样去滚)”、“牛犊子汤(把苏籽炒熟,用擀面杖擀成面,下到开水锅里;把和好的荞面擀薄,切成棱形片,下到锅里煮)”。在这些个“美食”中,我认为最好吃,也最令我不能忘怀的还是妈妈蒸的布勒。</p> <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在辽宁省沈阳市新民县于家窝堡公社大四台子大队,往北2公里就是著名的清代“柳条边”,过了柳条边就是满族的“龙兴之地”,也是蒙古族聚居区。蒸布勒应该是满语或者是蒙古语。</p><p class="ql-block">每当春季5月末左右的时候,榆树上紫黑色的小花儿凋谢之后,就结出一串串绿色的种子,俗称“榆树钱儿”。妈妈就让我爬上树,采摘榆树钱儿。采下来之后,妈妈用清水把它们洗干净,然后把大铁锅里添上水,放上笼屉,铺上屉布。在屉布上撒上一层干的粗玉米面,再撒上一层榆树钱儿;再撒上一层玉米面,再撒上一层榆树钱儿;如此一层叠一层,直到撒到10公分左右的厚度,便开始烧火蒸。开锅大约15分钟,一锅布勒就蒸熟了。妈妈用刀切成长方形或棱形的块,我们就大块朵颐的吃起来。那种玉米的米香和榆树钱儿的清香结合的味道简直是太诱人了!甭说吃,光闻着味道就会令人垂涎三尺!每每吃布勒,我都会吃到打饱嗝才肯罢休。</p><p class="ql-block">除了用榆树钱儿蒸的布勒外,还有一种叫做“猪牙草”的野菜用来蒸布勒也是相当好吃的!</p> <p class="ql-block">为了照顾农村90多岁的老妈妈,我提前退休和老伴儿一起回到了乡下(哥哥先于母亲去世,母亲不愿意到城里生活,独居乡下)。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吃饭时会时常回忆起那个特殊年代的饮食。我告诉妈妈“那个年代我认为最不好吃的就是用水稗草(一种野草)籽面贴的大饼子,一咬就散花儿,要用双手捧着吃,到嗓子眼儿刮刮拉拉咽不下去,一辈子不吃都不会再想它的;最好吃的就是您用榆树钱儿蒸的布勒,太好吃了!”老妈妈说“好吃啥呀,那不就是为了活命吗,不得已呀!现在的小孩子们谁还稀罕吃呀!”</p> <p class="ql-block">老妈妈98岁无疾而终后,我和老伴儿又回到了城里居住。可是,那舔犊的慈母情,那割舍不掉的乡愁,那忘不掉的儿时舌尖上的味道,那救命的蒸布勒,还会经常萦绕在我的梦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