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十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的时候,他们才蹒跚着着疲乏的步履,回到了各自的家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到家骏马就把自己的七尺阳刚之驱绝望地砸在多年独眠的硬板床上,各种各样说不明道不白的酸甜苦辣,一股脑儿涌上心头,结结实实地在那里安了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白日里董秀娥娇唇的余香和颤栗着的全部丰腴,干柴也似更加燃旺了压抑已久的欲火。他明显而痛苦地感觉到,自己坚挺的意志竟是这般脆弱!脆弱得渴望着一个合理的发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毫不犹豫地一咕噜从硬板床上蹦起来,推开里屋的门便急不可待地向那生命中的合理扑了上去!可怜那妻在完成了白日里的疯傻之后正在制造着一个黑夜里的昏迷。当一股强大的力撕裂了她的躯体,她居然本能地调动起她全部疯傻的理智,兽似地咬住了离嘴最近的一块肌肉,那是丈夫可怜的肩头!钻心的疼痛一下子就窒息了骏马的欲火,躯体皮囊似地颤抖着软了下去......他并不挣脱,只静静地忍受着尖利的牙齿深入肌肉时的痛快淋漓的解脱,那疼痛非常解恨地发泄了他对自己阳刚之驱的某种愤怒!他希望那疼痛永生永世地持续下去,好让他不再凝聚起那折磨得他无以自拔的罪恶的欲望,好让他冷却了那些让他痴迷的狂热的想象!时间就在这样疼痛的煎熬中,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仿佛退潮的海水,那努力制造着疼痛的牙齿于他痛快淋漓的感觉中,不知不觉地退出了他坚实的肌肉。睁眼看妻时,她已可怜地又进入了她疯傻着的梦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骏马失魂落魄般怏怏着出得屋来,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孤独陪伴着寂寞。眼角挂着清泪,心在忧伤地抽泣!火辣辣的疼痛活跃了脑海里翻飞起舞的思绪,思绪就任意地飘得很远很远很久很久......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妻家出身不好,在那人妖混杂黑白颠倒的年代,生性好强的妻受尽了耻辱和歧视,精神几乎支撑不住。那年,妻生老二,月子里身体虚弱,头脑一阵眩晕站立不住,一甩手竟将五斗厨上供着的毛主席石膏像碰翻在地,稀里哗啦的一阵山响和碎瓦片似的一地白屑,使精神脆弱的妻从此魂不附体呆傻起来。骏马不动声色打扫了满地碎屑,夜深人静时扔在一个神不知鬼不晓的去处,又去请(那时不能叫买)回了第二尊一模一样的毛主席石膏象,瞒住了所有犀利的眼睛却哄不醒自己可怜的爱妻!骏马把这深重的灾难痛苦地嚼碎呑下,一字一句也不敢向任何人提起……哦,可怜的妻!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心头的血也沸腾着喷涌不息,让他怨谁,他能怨谁?!他把一切都怪罪到自己头上!都是自己不好,自己一开始就不该买那石膏象,更不该将它放在五斗厨上!!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妻子让她如此虚弱乃至站立不住昏厥过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我好恨!我好悔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骏马在磨盘似的负疚中精心地照料着妻子,日日眼望上苍祈祷着妻子的痊癒,但是绝望却撕碎了他的心!他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样说不清道不明地失去了灵魂!眼前这一切破败的凄凉,夜夜折磨着他!对女性的渴望倍使他泪如泉涌痛不欲生!难道自己就不是人!就不该有七情六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当!当!当!"突然一阵声音不大但却急迫而固执的敲门声打破了骏马的思绪,骏马一声叹息:唉,又有谁家要送病人去医院了!他赶紧跃身跑去开门,匆忙中还没忘记擦去脸上斑斑的泪痕。开了门,却是董秀娥。没等他问话,董秀娥就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贝贝生病了,烧得很厉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骏马二话不说,二人一前一后相跟着就往董秀娥家奔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好在果庄后勤的驻地非常集中,门诊室也不远.医生说是感冒了,打了针吃了药,很快就安稳地睡着了。回去的路上,骏马犹豫了一下,依然把贝贝送到了董秀娥的家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哎呀,你的肩膀咋啦?"银铃儿失声大喊,说着就伸手去摸,直疼得骏马差点跳起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董秀娥飞快地找出了红药水,给他上药时,董秀娥突然意识到曾经发生了 什么事,心就疼得缩紧了,鼻子一阵酸楚,眼泪便云里雾里的流淌下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可怜的骏马……”一声温柔的呼唤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情不自禁伸出两条莲藕般雪白细嫩的胳膊,款款地环住了他粗壮的脖颈,纤手就在他浓密的头发里揉搓出片片的柔情。是怜?是爱?哪里还分得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乖,别哭。这是命,是命!”骏马喃喃着,一片浓雾遮住了他明亮的眼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董秀娥却越发地哀哀大恸!她不愿他是这种命,她不让他是这种命,她要分担他的这种命!她更紧地贴近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到他,才能减轻他的痛苦,才能改变他那如此不幸的命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骏马木然地站立着,任她把自己贴进他的驱体,肩头上的阵阵疼痛和心底的酸涩忧伤,麻木了他的意识。但很快的,他好象触碰到了什么,强大的欲望因了这个“触碰”而突然苏醒了,于是浑身上下如火如荼般的燃烧起一阵狂热!合理合法的地方没有得到的宣泄揉搓着他撕裂着他吞噬着他!思念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渴望,想象了不知多少个时时刻刻的放肆,如今都在现实中唾手可得了。还等什么!浑身所有的细胞山里的回声般此起彼伏着一个最强音:要她要她要她——啊!嗨咦!!就豁出去了吧,他想。于是他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理智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野性的冲动原始的冲动鼓舞着他兴奋着他照亮着他。于是他不顾一切地疯狂地酝酿了那个放肆,扔掉那负疚的磨盘,挣脱那束缚的桎梏,抛弃那思前顾后的犹豫,一切都顾不得了!他要痛痛快快地做一回他自己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疯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那多年被封锁被压抑的欲火,此时一股脑儿得到了淋漓尽致的渲泄,有如被闸门关久了的水库一旦打开了闸门,那痛快淋漓,那汹湧澎湃,竟是有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他象勇猛的雄狮般奋不顾身地扑向他的猎物,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罪孽中去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董秀娥体验到一种从生理到心理的极大满足,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奉献的满足!这是她从未给过陆家洪的,也是陆家洪从未给过自己的!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逐渐被一股强大的热流烧化,又觉得自己象一滴水溶解到另一滴水里,再也不复存在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们晕晕然忘乎所以,身外的世界象是从来就不复存在过,头脑和理智已经完全变成了聋子的耳朵,派不上用场了!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够约束他们的行为能够终止他们的渴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一场罪恶的播种就这样开始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当那火山下的岩浆终于停止了喷发,当那冷却的燥热终于平息了欲火,他们竟不敢互相望上一眼。双方的心头同时泛起了同样的涟漪:愧对自己的丈夫和妻子,愧对爹娘养育的五尺之驱,愧对依然熟睡在梦中的小贝贝。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变得不再是人而是兽,是那个没有思想没有理智对自己的行为不能负任何责任的野蛮的兽!!</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