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济堂堂主的美篇

全济堂堂主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梦中的额吉</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马全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秋天的夕阳,撩拨着白云,只露出了半张脸,余晖掠过摇曳的西河柳,让阴暗的老宅巷口有些洞然。</p><p class="ql-block">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母亲才能有片刻的闲暇,出来在巷子口走一走、站一站、给路过的人一个微笑、给熟识的人一声问候……。</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但她站在巷子口的形像业已在我的心中定格,成为我内心深处永远的、挥之不去的酸楚记忆:</p><p class="ql-block"> 灰白的头发稀疏而凌乱,深陷的眼窝让颧骨更加突兀,黧黑而略显憔悴的面庞总是挂着笑容与慈祥……。</p><p class="ql-block"> 还是那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将校尼”上衣,搭着棕色的满是褶皱的棉裤。</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怕冷的。</p><p class="ql-block"> 秋而冬衣,肥而不臃,厚而蓬松,大抵都是因为母亲瘦弱的缘故吧……</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潸然与凄切簇拥着悲怆的泪水夺眶而出,内心的思绪扰动着肝肠,如绞一般,不能自已。</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音容再一次启开我记忆的大门,我置身其中,在那些已经泛黄的记忆中去采撷、去勾勒、去拼接那些已经被时间尘封了的散落的片段。</p><p class="ql-block"> 作文而祭!</p><p class="ql-block"> 以此做为对母亲去世十周年的记念吧!</p><p class="ql-block"> 大概是因为姥爷姓张,姥姥姓李,所以,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姥爷为母亲取了一个名字叫“张李香”,之所以敢直呼母亲的名讳,并不是对母亲的不敬,而是不想让她在若干年以后也变成所谓的“马门张氏”。</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童年,正值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世俗认同已经开始松动,“三纲五常”再也不是道德的“制高点”,女孩也要识文断字已经成为一种共识。</p><p class="ql-block"> 所以,母亲上学了,在几十里以外的温泉。</p><p class="ql-block"> 母亲成文化人了,因为她学习了国文与算术。</p><p class="ql-block"> 但是好景不长,一时间谣言四起:说是去温泉的路上有歹人出没,专门挑小姑娘下手,先挖眼割鼻,后取其性命。</p><p class="ql-block"> 姥姥怕了,姥姥只是一个家庭妇女,凡事都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处事哲学,况且,她也不是什么所谓的“智者”,所以,谣言在她哪里并没有停止,反而愈发播散……</p><p class="ql-block"> 保命要紧!就这样,为了避祸,母亲辍学了。</p><p class="ql-block"> 那就回家待业吧!至少洗衣做饭、纺纱织布,这些女孩子的传统技能母亲还是要学的,否则,将来怎么能找到一个好的婆家呢?</p><p class="ql-block"> 至此,“唧唧复唧唧,母亲当户织”,便成了她日常生活的全部。</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马庄村要成立小学校了,这样只读了几天书、识得几个字的母亲便成了当时炙手可热的人才。</p><p class="ql-block"> 母亲当老师了,具体教了几年我也不是太清楚,虽然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来形容她的从教生涯,的确是有些过誉,但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始终认为是母亲给予他们以“启蒙”、是母亲引领他们迈出了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步。</p><p class="ql-block"> 听此誉美之词,如果母亲泉下有知,夫复何憾?</p><p class="ql-block">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遇见了父亲,绝定不是风中的邂逅、雨中的回眸,他们的相识相知也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结婚了,是和父亲。</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几年,陆陆续续地也就有了我们兄弟姊妹五个。</p><p class="ql-block"> 儿时的我对母亲的印象比较模糊,只记得她每天都在缝纫机旁没日没夜地忙碌着,我们身上的衣服,脚上的布鞋,都是由她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p><p class="ql-block">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每当读此,触景生情,自当是思念与悲戚交织,伤感之情,不可名状!</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十年了!</p><p class="ql-block"> 很想写一篇关于她的文章,或者是给她写个传记。</p><p class="ql-block"> 但是,我以前对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太过于忽略了,尽管她的生活空间并不怎么大、人生轨迹又是那么单一,但我还是忽略了!</p><p class="ql-block"> 哎!子欲养而亲不待!</p><p class="ql-block"> 罪莫大焉!</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背影已经远去,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回忆。</p><p class="ql-block"> 从回忆中去拾撷一二,用以复原母亲的音容。</p><p class="ql-block"> 聊以慰藉: </p><p class="ql-block"> 母亲爱听戏,尤其喜爱晋剧,她时不时的也会在家里来那么一嗓子:</p><p class="ql-block"> 时而小旦、时而青衣、时而须生,母亲变換着唱腔;时而《金水桥》、时而《算粮》、时而《芦花》,母亲变换着剧目;时而银屏公主、时而王宝钏、时而闵德仁,母亲变换着角色……。</p><p class="ql-block"> 唱念做打、有板有眼,那个时候,我们家的小院也就成了母亲的舞台,时时荡漾着优扬而经久不息的弦律……</p><p class="ql-block"> 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母亲不唱了,小院从此变得寂寥,失却了以往的生机与活力……</p><p class="ql-block"> 母亲病重了!</p><p class="ql-block"> 打我记事时起,母亲就药不离口,父亲做过统计,母亲一共病了二十六年,为了治病曾辗转于太原、北京等地央医无数,或针、或药,但终不能战胜病魔,积恙日见沉重,在她去世的前几年,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晋剧清唱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病的确是重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疾病的折磨,虽然让母亲停止了歌唱,但是疾病是不会让母亲停止辛勤劳作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二十六年来的相夫教子、赡养老人、抚育孙辈,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在拖着病体透支生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但她不会停止劳作,因为她太爱她的家人了,她会在除她以外的每一位家人过生日时,做她拿手的葱花烙饼;她会在春天来临时去播种;她会在秋天来临时去收获;我们上学时她会叮咛、我们上班时她会嘱咐……</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娘在家就在。</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时,小院里满是墨绿的菜畦、欢乐的笑语,还有随季节点缀的各色花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家,理想中的家。</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渴望生存的。</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她皈依了基督耶稣,但她心里依然承载着佛道鬼神,她企盼着超脱病痛的折磨,所以她内心的神不只一尊,亦不只一方。她希望能得到所有神的眷顾……。</p><p class="ql-block"> 2006年底,母亲在最后的抗争中退却了。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或许是香格里拉、或许是西方极乐、或许是九霄兜率……,但是,我坚信她一定是在一个四季如春、如诗如画而又没有病痛地方注视着我们!</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只有60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