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漫记：在山水长卷里安放性灵

阮小敏

天气预报说有台风，多云天气，拉开窗帘，刺眼的白光涌进来，填满房间。去缙云仙都，早在脑里勾勒出一幅仙都的画景：晨光初露，薄雾正漫过练溪的水面。竹筏上的艄公竹篙一点，涟漪便推着晨光碎成满溪的金箔，两岸的石峰如刚从水墨里醒过来，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这便是缙云仙都，一卷摊开了千年的山水长卷，风是展卷人，云是题跋者，而每一粒晨露、每一声鸟鸣，都在为这画卷添着生动的注脚。看来“梦”里勾勒出的画图：薄雾、艄公、晨露，隐约飘渺，在这炎热的盛夏是难以看到了。

乘坐景区的公交车一站到底，直达鼎湖峰站。走一小段路便见一柱擎天，耸立于练金溪，溪流于此拐了一个湾，水流洄游，形成一个水潭，此处就是鼎湖峰。站在鼎湖峰下，远看那石峰如被天工削过，拔地而起时带着股不容分说的气势，却在峰顶处忽然柔和下来——传说黄帝在此置鼎炼丹，丹鼎凹陷成湖，四时长流的清冽池水，便成了峰尖的一只眼，望着流云来去，看了千年。自然而然背起南北朝陶弘景的《答谢中书书》：“山川之美，古来共谈。”此时此刻见到真正的景色，懂了这话里的深意。虽然未见雾气漫上来时，峰身隐在白茫茫里，但幸运看见顶端一小片苍翠探出来，像水墨画里最果敢的一笔，浓墨重彩却又留着无尽的空濛。微风吹送，一片白色的云朵朝鼎湖峰飘来，峰影便在云里游弋，时而露，时而显整座雄姿，倒像是那驭龙升天的黄帝，还在云端回望这方水土。

沿练溪漫步，脚步总不自觉慢下来。九曲溪水绕着石峰蜿蜒，两岸的竹林绿得发亮，阳光穿过枫杨树的叶隙，在青石板路上织出跳动的光斑。偶有竹筏从上游漂来，筏上的游人伸手就能触到水面的凉意，艄公的号子混着水声荡开，惊起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时翅膀沾了些水汽，又扑棱棱飞进远处的烟树里。

“鼎湖峰曾经有许多攀岩爱好者徒手登上峰顶，现在不让爬了。如果要爬山也不难，九百来个台阶，有人用十八分钟的时间爬到山顶。也可以坐缆车上去，上下的票价40元，单程的是25元。”导游介绍着。这也激发起我爬山的欲望，自觉得可以在二十分钟以内爬到顶峰，可以一览仙都之全貌。

在鼎湖峰的背面有一条上山的栈道，用水泥浇筑的台阶按相同的规格依着山势曲折盘旋而上。我踏着轻松的脚步，顺利地到达摆有开蒙牌子的地方。自我感觉良好，加快了脚步，不久大腿开始酸胀，鞣酸开始堆积了，一口气从童试到乡试，还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往上冲一冲。汗水像冰雹一样从脸上往下滚，从鼻子上往下滴，整个脊梁水漉漉的，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突然，感觉有一种特别的生理反应，连忙放下相机、背包，靠在栏杆上，拿出面巾纸擦拭不断往外奔涌的汗水，调整呼吸，喝一口水。但是，一口气似乎没有调整过来，耳朵嗡嗡地响起来，头顶似乎被念了紧箍咒一样，眼冒金花，眼前一片朦胧，脸色苍白，下意识靠在栏杆上。手疾手快的周琦拉住了我，随后王丽霞、徐科、冯海燕等赶到，拿出糖果、梅干、饼干，想出各种办法让我缓解压力。同时联系导游，还有景区的保安。

大致过了十几分钟，我出了一身汗，从空白中走了出来，虚脱的症状慢慢消失了。我喝了一小瓶难喝的霍香正气水，等待导游和保安的到来。导游到了，景区保安到了，又吞了一包仁丹。我的体能逐渐得到了恢复，但是大家还是不放心，根据实际距离和难度，决定往上爬，然后坐缆车下山。周琦把挂在脖子上的电扇给了我，王丽霞替我背相机，冯海燕、姜圆、导游和保安陪同我一起坐缆车下山。下山后，还用景区的电瓶车送我们到出口处。大家的帮助使我感到很温暖，很快恢复了体力，全身也没有不适的感觉。

坐上回程的旅游大巴车，我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靠在背椅上，心里想着：“这辈子，人就应该多做好事，多积德，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记着你的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嘛，这话一点不假，要是一直都能真诚待人，乐于助人，那么生活也会回馈你美好。懂得付出，懂得关爱他人，这人生之路才能越走越宽，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一路上的善恶都会有回应。一直保持善良，晚年才能收获幸福与安宁，千万别小看了善良的力量，它能在你晚年的时候，给你意想不到的温暖和慰藉。一定要相信，种善因，肯定能得善果。”

或许，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如同这样的一处山水。当我们在尘世里奔波疲惫时，总会想起有这样一汪清潭、一座奇峰、一溪流水、一段温情，在远方等着我们。而仙都，便是把这心中的山水，真真切切地铺展在人间，让每一个走近它的人，都能在这长卷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笔留白，那一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