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双髻山

朵儿

破晓前的墨色里，柯山新村还浸在露水未散的酣眠中。我们的车轮已碾过毛竹林的碎石路，向着双髻山垭口疾驰，晨风裹挟着山风撞进车窗，吹醒了惺忪的睡意。

当第一缕霞光刺破云层，将天际染成蜜橘色，才惊觉奔赴的不仅是一场日出——是用车轮丈量黑夜与白昼的交界，是将满腔期待揉进渐渐苏醒的山河。

一行八人挤在小小的北京吉普里，司机稳稳把着方向盘，目光在弯弯曲曲的毛竹林机耕道上逡巡，路是真不好走，坑坑洼洼，深浅不一，可车窗外的绿却追着车轮跑。

毛竹的枝叶在头顶织成密匝匝的穹顶，车子一路颠簸，翻过一个又一个坡。车厢里的人随着颠簸轻轻撞在一起，谁也没抱怨路难走，毕竟每一次颠簸，都离山巅的风又近了几分。

凌晨五点十几分，双髻山的垭口已落满我们的脚步声。天还沉在墨色里，大雾像被谁打翻的纱幔，漫过山头，漫过车灯切开的光轨，连呼吸都裹着湿冷的白。草叶上的露水早等不及，悄悄攀上裤脚、鞋面，凉丝丝地渗进来，倒像是山在悄悄拽着我们的衣角。

在大雾弥漫的高山上攀爬，犹如在一幅没干的水墨画里

爬到山顶离日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遥望对面披着一层雾纱的十八荇山脉，若隐若现，像娇羞的美少女

我们期待着那第一缕光从雾缝里钻出，把这满山的朦胧，都染成金

说好的日出终究是被厚云藏了起来。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天际，失落感快上心时，忽然有一束光线像是攒了全身的力气，从云缝里硬生生挤了出来，先是一道细如金丝的亮线，转瞬便泼洒开来。

双髻山最先被唤醒。山巅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暖金，岩石的褶皱里藏着的雾霭开始流动，连草叶上的露珠都闪起了碎钻似的光。周遭的群山也跟着亮了，层峦叠嶂的影子在光里渐渐清晰，像一群沉默的巨人，忽然被赋予了呼吸。

最妙的是云海。阳光漫过的地方，云涛像是活了过来，翻涌着、奔腾着，时而卷起雪浪似的峰，时而铺开棉絮般的滩。那些白色的浪涛被染上淡淡的金，在山谷间进退，连带着整座山都显得轻盈起来。虽没等来日出，可这从云隙里偷跑出来的光，这被照亮的山、翻腾的海，反倒成了意外的馈赠——原来天地间的壮美，从不止一种模样。

十岁的小朋友跟着我四点起床，然后挤车，再爬山，山上很冷，把发燕的围巾裹住小身体，外面套上战将的外披，一路上也没喊一声的累和困，安安静静的跟着我们爬山，为小朋友点赞

原本厚重如墨的云团，不知何时竟勾勒出一个奇异的轮廓——那低垂的弧度、微微凸起的“额头”，分明是一颗巨大的蛇头，静默地悬在天际，金色的阳光从那“蛇口”中倾泻而下，双髻山的峰峦被这道金光劈成两半，一半浸在阴影里，一半浮在金辉中；云海也被染透了，翻腾的浪涛成了熔化的金液，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光。

谁能想到呢？蛇年的清晨，乌云竟化作灵蛇，张口吐出了整个天地的金。这哪里是日出，分明是山与云在合谋，赠我们一幅活的图腾——蛇衔金辉，万物生光。

十八荇和双髻山原本是一条山脉，因为一条机耕道被分成两半，这篇美篇我要分开表达，因为这次的十八荇太美太美，雾来雾去，千变万化

在山上呆了一个多小时，从雾里的期盼，到云厚时的怅然，再到此刻撞见这“蛇衔金辉”的奇景，心里挤满了意想不到的快乐，原以为日出该是轰轰烈烈的登场，却没想天地偏要藏起锋芒，用乌云作蛇，以金光为信，悄悄递来这样一幅活的图腾。

蛇年的这场相遇，会记很久，记那从蛇口漏出的金，记山与云的巧思，记我们站在晨光里，忽然懂得：最美的馈赠，往往藏在“不如预期”里。

Namaste🙏🏽🌹🌹🌹

视频是太阳出来前后，多变唯美的十八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