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敬凡笔下的刘述刚

一泓

《星星之火——长久的记忆》是开国少将曾敬凡撰写的长篇回忆录。曾敬凡老将军离休后，从1976年7、8月份在广州一五七医院开始动笔，到1982年修改完成，整个历时六年，从61岁写到67岁，回忆录总计22.4万字，照片和图片180多张。

在写作过程中，克服了年纪大，文化低及长征时期写的日记在“文革”中全部被造反派抢走的种种困难。特别是“我已受了多年心脏病的折磨，还得过轻微脑血栓，这对回忆和写东西实在有影响。有的时候，心脏病犯了，连续几天精神疲倦，全身没有劲。但只要好一点，我就坚持写。我常常是，不能下床就在床上写，天气太热就光着膀子写。人老了，戴着眼镜还看不见，我就加上放大镜。克服困难，再难也难不了有决心的人。”终于在老伴、家属的帮助下，给我们后人留下了一份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

曾老将军在回忆录中多次提到了刘述刚（刘世模），这个尤其难得。由于刘早年在延安“红大事件”的传奇色彩，加之解放初即因病早故，有关他的生平经历记载流传下来的很少。曾敬凡与刘述刚，从1946年3月至1946年11月，在东北战场最困难的时期，携手并肩，患难与共，在辽吉五分区共事有八、九个月。现将曾敬凡回忆录中有关刘述刚的记载分别摘录如下。

第273页：

1945年9月曾敬凡率部挺进东北后，担任辽西军区新民第二军分区副政委。在新立屯接到林彪命令，要高体乾司令员和曾敬凡连夜赶到阜新东北联军指挥部，林彪亲自交代了一项任务。要他们负责掩护新四军黄克诚率领的第三师的四个旅，何长工率领的抗大总校全体人员，要保证他们安全北上。

回到分区决定“由刘述刚副司令员率两个团赶去大黑山，占领有利地形，以保障、掩护第三师和抗大安全通过新立屯，继续安全北上。同时，派出一批军政干部去新立屯周围，负责收容第三师和抗大的掉队人员，以及阜新煤矿暴动出来的工人，还有分散在黑山县、新立屯等地的农民武装。经过七天的紧张工作，我们很好的完成了掩护任务，还收容了1800多人。随后，分区的机关部队迅速撤出了新立屯。”

这次行动刘述刚副司令员负责带队占据大黑山，对掩护新四军第三师和抗大总校的安全通过，起到了相当关键的作用。

第280页：

“自从高体乾同志任我通辽5分区司令员，分区领导班子真是面貌一新。第一副司令刘述刚同志原在四方面军任过师长和副军长，作战勇敢，经验丰富。参谋长杨国治更是爽快。我们大家在一起从来不谈私生活，整天都是研究情况，分析问题，工作有商有量，互相帮助。”

从这一段叙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整个分区领导班子的几位主要领导，关系是融洽健康的，工作是奋发进取的。

第281页：

“我们分区名义上管辖两个县、七个旗，实际上只掌控着通辽大部分地区和开鲁县，其他各旗都是蒙古伪警和各“油渣”武装控制了。”

“奈曼旗有两千多反动武装，配合热河过来的反动武装，向我们的赤峰县（当时属于热河省）等地区发动进攻。应兄弟部队请求，我们分区决定，即刻由刘述刚同志率领分区所辖的四个团全部出发，去配合兄弟部队消灭来进犯的敌人。”

刘述刚率领四个团胜利完成了任务，凯旋归来。这充分体现了刘作为分区主要军事干部的突出作用和重要价值。

第295页：

1946年8月中旬，敌人由郑家屯兵分两路，开始向我通辽进犯。根据军区指示，我们决定向鲁北县撤退。高体乾司令员和刘述刚副司令率二十六、二十七团走右侧，我和杨国治参谋长率骑兵二十三团，二十五团和地委各级党政人员，包括全区的机关单位走左侧，预定在开鲁县集结，随后一起向鲁北撤退。

“但没想到，高、刘两同志带领二十六，二十七团到开鲁，在西北方向的一个小村庄住了一宿，第二天正要出发，突然遭遇到敌人骑兵的袭击。我们的部队事先没有准备，没有打骑兵的经验。结果，两个团一下子被打的乱七八糟，二十六团几乎损失了一大半，二十七团也损失不小。

我们两路部队会合后，高体乾同志对这一仗的失利，非常难过。经过我们大家的反复劝解：“打仗总是有胜有败，哪有常胜将军”。他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这次战斗的失利，对部队的情绪也有很大的影响……恰恰在这种情形下，刘述刚同志的肺结核老毛病又复发了，我们缺医少药，这真是雪上添霜。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经过思考，我向高体乾同志建议：“你和刘述刚同志先带二十六、二十七团去鲁北，既可以帮助机关整顿，也好稳定部队的情绪，并尽快让刘述刚同志得到治疗，等这些问题都安顿好后，你再返回前线……”

这段回忆，既讲了高体乾、刘述刚一次战斗的失利情况，又讲了刘述刚当时的肺结核老毛病的身体情况。刘到东北时身体是不好的，之前在新四军就已因病因伤休养了近两年。1945年黄克诚率领新四军第三师北上时，黄找病休的刘谈话，要刘随第三师到东北去，刘义无反顾，抱病北上。

第297页：

“安全到达鲁北后，陶铸政委参加了分区的党委会。这次会议，我们党委的同志说的不多，主要是听陶铸同志讲经验，讲教训。陶政委还指示，由高体乾、刘述刚、孙兴华三同志率分区机关，去洮南组建新的四分区。”

第300页：

接着曾敬凡又有回忆：“这时，高体乾司令和刘副司令、夏副司令（原自东北义勇军负责人之一），已将通辽来的五分区和原洮南分区留下来的人员重新整编。组建了四分区。二十六、二十七两个团合并，称二十七团。四分区共有四个团，二十三团是骑兵团，只有五六百人，另三个步兵团，每团都有2500人以上。”

有资料显示：关于组建骑兵团，刘述刚在一分区时已有体会，1946年11月上旬，刘任辽吉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时，这个惯于山地作战的将领，就敏锐地意识到：背靠内蒙草原，骑兵是最有利的突击兵团。不管是剿匪中体现出来的机动性，还是在局部反攻中的迅捷勇猛，骑兵是暂时处于弱势的中共军队可以与国民党精锐兵团一较高下的兵种。

于是，他以原辽吉五分区路西支队的骑兵大队为基础，抽调一分区其他部队的骑兵和各县区的骑兵，在奈曼旗大沁塔拉组建骑兵团，下属有五个连及一个警卫连。成立之初，刘亲自指挥骑兵团消灭了300余土匪。

1947年1月，组建辽吉军区保安第二旅，刘述刚为旅长。四分区的二十三团即骑兵团并入保二旅，加强了保二旅的骑兵突击力量。

由此可以看出，刘述刚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不拘泥于以往的军事思维，很快领悟到在草原地带建立骑兵的重要性，并迅速付诸行动，表明刘述刚是一个善于开拓，与时俱进的优秀军事将领的素质。

第301页：

“就在大家信心百倍开展工作的时候，1947年2、3月间突然接到辽北省军区的命令，调高体乾同志去七纵任参谋长。之前，刘述刚副司令员已被调走（编著：百度百科资料：1946年底，刘述刚任保安第二旅旅长）。全国解放不久，刘述刚同志就因严重的肺结核病，与我们永别了。真可惜，为什么好人总是命不长呢？”

从1946年3月至1946年11月，曾敬凡与刘述刚在东北战场最困难的时期，并肩战斗了八、九个月，结下了深厚的战友之情。之前，俩人从未有过交集，红军时期曾在红二，刘在红四；抗战时期曾在八路军，刘在新四军；只是在解放战争，俩人才在东北战场相聚共事成为战友，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段难忘的经历，曾敬凡才为我们后人留下了有关刘述刚的珍贵回忆。

第278页：

附注援引百度的刘述刚资料：去世时刘述刚四十二岁，曾任武汉军区副司令。”

该处明显错误，刘述刚未任武汉军区副司令，他是1952年病故的，当时还没有武汉军区，武汉军区是1955年才成立的。他生前最后的职务是前东北人民解放军第七纵队第二十师师长。

值得注意的是，这不是曾敬凡回忆中出现的问题，而是编者在附记中引用出现的差错，作为一部长达近600页的鸿篇巨著，瑕不掩瑜，在所难免。

主要参考书目：

《星星之火——长久的记忆》曾敬凡著

《历史的深处/刘述刚百年纪念文集》

2025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