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思念

秦家盛(没关系)

<p class="ql-block">无尽的思念/乔同学</p><p class="ql-block">——凤鸣先生周年祭</p><p class="ql-block">引言</p><p class="ql-block">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有的人使人厌恶,有的人使人怀念。孙凤鸣先生离开我们整整一年了,他就是一位使人怀念不已的人。</p> <p class="ql-block">【文化世家】</p><p class="ql-block">孙凤鸣先生,故居西冶街与“聚乐村”隔街相望。1951年出生于博山的摄影世家,父辈乃博山第一代民间纪实摄影家孙启贞先生,祖父乃是民国琉璃内画乡贤孙雪村先生。</p><p class="ql-block">何谓乡贤?乃是本乡本土有德行、有才能、有声望而深被本地民众所尊重的贤人。</p> <p class="ql-block">其祖父孙雪村先生,据中华民国二十三年(1934)上海交通大学季刊第十三期“科学号”《山东博山玻璃工业考察史略》载:“查内画之业发轫于逊清光绪时,是时北平周乐元氏,颇负盛名。周氏故后,冯少轩氏继之。博山有料客王东海者,贩货赴平,因交易而识冯氏,遂得其真传。回博后,授其艺于毕荣九,毕氏又授予张文堂及袁益三二氏……今王袁诸人,相继物故,而博山之能内画者,有梁文焕,赵心如,张子祥,辛西园,王如亭,孙雪村,及薛禄万诸氏。”文中提到的孙雪村乃是孙凤鸣的祖父也。</p> <p class="ql-block">孙雪村,名兆瑞,以字行。1896年(清光绪22年)生于博山西冶街中段一个下起天井,宅门与“聚乐村”毗邻亦东西相望,入大门二进院落有房屋十余间。孙氏一门乃坐商起家,有族遗街面门头一处阔大三间。清末,以经销料器为主,品种有烟壶、烟嘴、铺丝等。一九八五年《淄博市志资料》第一辑“博山琉璃业料货庄经营活动一览表”载:“字号:福成祥;经理:孙雪村;创业时间:清末;停业时间:1931年;在博收货地点:西冶街;设庄处:博山;主要经营品种:烟壶、烟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中国台湾“故宫”藏有孙雪村先生琉璃“内画”烟壶三件。(不再累述,此后将有专文介绍)</p> <p class="ql-block">其父辈孙启贞先生,自幼生长于殷实之家,幼年就读学堂,成绩尤佳,其祖父为其购小“博朗尼”相机以资鼓励。1952年,孙启贞先生就职于博城医院,职业:药剂师、医生。医疗下乡常驻乡村,为乡民疗病之余,常以相机加以记录,民风民情摄于镜中。先生拍摄的这些博山的风土人情照片,真实的纪录了博山的变化,部分照片已成为珍贵的历史资料。其摄影作品还多次发表在中国《健康报》及省、市级报刊。其简介登入淄博市当代作家、艺术家、文艺工作者名录。系淄博市美术书法摄影工作者协会会员。1988年加入淄博市摄影家协会。1999年,博山区委宣传部、文化局、文联为其举办《孙启贞摄影遗作展》,引起轰动。</p> <p class="ql-block">孙启贞先生是博山早期摄影人之一,其影像虽然摄于博山小城,却达到了国家影像的一个层面。</p><p class="ql-block">孙启贞先生为人真诚无私,承前启后,在后学影人中口碑甚佳。(此后专文介绍)</p> <p class="ql-block">孙凤鸣先生,就是在这样一个亦工亦商养家与文化雅玩成趣的坏境中长大的。幼年弟兄几个常跟随祖父赴“白石洞”消夏;跟随父亲赴“和尚房”踏雪。在西冶街小学阶段,闲暇课余约小伙伴在家里做“手工”、“刻模子”、“弹玳玳”等,父亲无时无刻用手中的相机留住他们童年的快乐,也熏陶着他们并跃跃欲试。童年时期,他就较早的接触并使用了相机,在同龄人当中较为罕见。</p> <p class="ql-block">【就业转行】</p><p class="ql-block">孙凤鸣先生,初中毕业于“淄博一中”,没再继续求学。1968年,到了就业的年龄,他被博城公社输送到“金岭”铁矿当了工人,工种为“井下”绞车工。工资高又没有负担,是他最为惬意的生活阶段。八小时以外,身穿白衬衣,西裤扎外腰,脚蹬网球小“白鞋”,在厂区聚乐部及金岭电影院逛当,在公园里拍照,叫金岭农村就业的土著人,好不羡慕嫉妒恨。晚餐“小炒”白面馒头,吃的滚瓜溜圆,临睡觉了还得去食堂五毛钱买个刚出锅的“大猪蹄”啃上,满嘴流油。美好的生活,一晃五六年,到了找对象的年纪,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经过父亲的运作,他离开了金岭的诸多战友,离开了舒适的工作环境,回到了故土博山,供职于国营山东耐火材料厂,工种为开运矿石的小“电车”,柳杭、掩的、后峪,后峪、掩的、柳杭,开着小电车,一路风景一路歌,正可谓:踏歌行。咚蹦苍,咚蹦苍,恣巴尔悠咚格拉殃。好景不长,厄运降临。开“小电车”岗位,被领导的亲戚所顶替,好事享尽,必有后苦。他被下放到车间开始了最艰苦的砸“耐火砖”的生涯,一个几十斤重的耐火砖的成型,要人工调料,抡起木锤夯实若干遍,方可出模。没出过大力的他,熟练工八小时的工作量,他牛劲拔力只完成一半。一天下来,腿疼胳膊酸,至后来胳膊也抬不起了。这该咋办,找领导诉苦。好在领导是老乡谊,给他换了工种,在露天场地捆扎“耐火砖”,夏天头顶烈日,汗流浃背,胳膊晒“秃噜”皮;冬天里,寒风阵阵,白雪飘飘,冻得双手象“馒头”,只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坚持坚持再坚持。身怀摄影之技,只待苍天开眼。某一日,厂里来了“外宾”参观,在七十年代可“了不滴”。参观末了陪同的领导提出要在厂区留影,请照相馆的外拍来不及了,苦于没有相机与专职摄影人,他老远听讯着,心想有门,我该亮亮相了。放下手头的活,拿起随身携带的照相机,赶了过去自报奋勇的“咔嚓”了两下,缓解了厂里的尴尬之极。马上回家冲卷、放大,及时把合影照送到了领导及“外宾”手中,厂领导好不欢喜。</p> <p class="ql-block">只是一次偶遇,可谓一次天助我也,改变了他的劳苦命运,被重新安排工作去厂“档案”室负责摄影暨管理影像档案。他如鱼得水,兢兢业业,厂里的大小活动,不敢怠慢,尽职尽责,元宵节厂里的“花灯车扮玩”,初春的工人运动会,“三八节”妇女的拔河比赛,“劳动节”的职工技能比赛,“庆七一”的歌咏比赛,“国庆节”的庆祝游行,他手持相机,上蹿下跳,把最精彩的瞬间收入镜中。把影像档案工作理顺的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可是人情大于天,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由于专攻业务,疏于逢迎,他又被不懂“业务”的关系顶了岗位,天命之年他下岗了。</p><p class="ql-block">幸有同道挚友出手相助,在山耐聚乐部门庭寻得一隅,以身怀影技开设了“长城”摄影部,以彩扩、寸照、洗像适应周边顾客。厂里围下的同事、亲属多有照顾,使得他没有为失去生活来源犯愁。不几年熬到退休,以四百余元的微薪,赋闲居舍。</p> <p class="ql-block">【得遇恩师】</p><p class="ql-block">我与凤鸣兄携手而专攻摄影,源于跟其父辈孙启贞先生的隔辈交往。1978年,我由下乡知青回城就业,摄影爱好得以重拾,苦于没有暗房设备而无法操作,邻居引荐登孙氏门庭,恳求借“放大机”一用。孙启贞孙先生(时称:孙大夫)以疑惑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嘴上没说,但是从眼神里看得出“你会使”吗?最终还是答应借我一用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宝贝”搬回家。待我奉还放大机时,顺便带了放大好的照片,请孙大夫掌眼,得到了先生的认可。简短交谈,先生得知我在商业系统干“工会”时,便礼节性的教授了一些如何做好本职宣传的要领,并允许我随时可以登门求教。</p><p class="ql-block">随着接触频率的增多,我与孙大夫成了无话不谈的老少朋友。1988年,孙大夫为了调换小女儿的工作,已经从区防疫站下嫁到博山陶瓷公司纸箱厂卫生室工作。每天徒步下班路过我就职的单位,顺便到我的办公室歇歇脚,时不时的给我送点洗像的药品,今日“硼砂”,明日“米吐尔”,后天“几奴尼”,并告诉我根据洗像需要的各种秘方。我也时不时的晚上去他的居舍畅谈,多为摄影以外的处世德行,先生成了我摄影路上的恩师。</p><p class="ql-block">去他家多了,便认识了不常回家的他的大公子凤鸣,此时凤鸣在单位管理影像“档案”顺风顺水,又多接触民间摄影达人,参加摄影活动此起彼伏,我呢,生性语诺腼腆,远离社会民间层面的摄影人群,不善接触,惟跟孙大夫启贞先生相见恨晚,成为他的“同学”小朋友。</p> <p class="ql-block">【携手纪影】</p><p class="ql-block">1998年盛夏,在孙启贞先生逝世一周年之际,在诸多同仁的篡搓下,与凤鸣商榷为其父孙先生举办了摄影“遗作展”,他满口应允,他提供老先生的底片,24寸的“黑白”照片,由我手工放大;“彩色”照片由陈家庆老师放大,百余幅作品顺利完成,照片在区图书馆、明园广场,福门憩园共展览了三天,引起了轰动。诸多博山老乡谊,在已经拆除了的自己家门与亲人的照片前流连忘返,又带领张家的家人来看,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p><p class="ql-block">通过这次展览,我们认识到了纪实摄影的重要性。“当人们以文字叙事历史的时候,只能是回忆过去;当历史以“影像”传承的时候,可以再现过去,“影像”成为还原历史的真凭实据。”</p> <p class="ql-block">有了志同道合的认识以后,我们联手付诸了行动。以即将消失乡村为目标,开始了游走博山各乡村的荆棘跋涉。2004年,每日带上干粮咸菜在池上、李家各村庄行走,几年下来,走了博山200余个村庄,将新农村建设前的原始风土人情留住。2007年曾三十七次进西山里,用黑白胶片将石门辖区二十多个村庄梳理了若干遍;为此,他设计编排了专题《我的-2007》,同仁间展示,赞口不绝。在辗转乡村时,遇到古建遗存,我俩更是立于门楼两旁,打扮一番,拿好姿态,自拍专题,名为“门神”,积少成多,微微大观,曾在省级影像展获得奖项。</p> <p class="ql-block">凤鸣兄摄影颇有灵性,每逢我俩外出采风,我总是慢一拍,他尽出佳作。我曾开玩笑说:“跟你在一起,好照片都叫你拍了,我总是晚一步”,说归说,与“名门”近水有很大关系吧。</p> <p class="ql-block">【热爱生活】</p><p class="ql-block">凤鸣兄是一个热爱生活又会生活的人,虽没有超人的能耐,受父辈熏陶,却烧的一手好家常菜,每逢朋友临舍小酌,他亲自下厨般般样样的摆设台面,虎皮肉、炒腰花、合菜、炒木须肉等等。每逢过年,都得忙好活好几天,忙的不亦说乎。记得他儿子找了中意的伴侣,在订婚的宴席上他激动的向女方亲友团说:“别的不敢撑劲,一年365天伺候饭不重样”绝对没问题,这是再实诚不过的暖心话了。</p><p class="ql-block">儿子结婚后,在外地工作,等有了第三代传人,他夫妻老两个便离开故土,赴张店居舍开始兑现承诺,伺候儿媳及孙女的生活,一晃七八年,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脱离了大部队的集体活动。</p><p class="ql-block">他练健身“气功”大四十载,每日早晚功课,近乎痴迷。他练“闭关”若干次,最多一周不吃主食,难以理解。</p><p class="ql-block">他喜欢硬木“棍棒”,见好就买,好大一捆,立于客厅。</p> <p class="ql-block">他更好“忙年”,进了腊月,开始赶集采买,腊月廿三小年始,他的“客厅”成了餐馆的“后厨”,各种食材摆拉的满满当当,年味十足,在顺菜搽“酥锅”的同时,不忘自拍留念。</p><p class="ql-block">花甲又五年后,他的身体状况出现瑕疵。腿脚不利落了,时不时的跌“咕噜”,经查是心脑血管出现故障,开始跟医院打交道,精神亦乐观。又到京城医院“开颅”微创住院五十天,归博不见效果。又请齐鲁名医研判诊治,效果明显,再次回归到活动中来。登源泉“大寨”他不甘落后,极力攀登,有登顶驾驶12马力“拖拉机”图片为证;登西沙井“石城”为证;大队人马考察尖谷堆“水石屋”洞,乃是他参加的最后一次活动,在行走过程中,他两次跌倒,落到了最后……</p><p class="ql-block">再后来有活动电话邀约他,只是电话里光“昂昂”,已经无话回复了,脑筋再次出现故障。</p><p class="ql-block">2023年底,入院治疗,腊月廿三出院。归舍竟然把自己当成健康人,忙起“年”来,人已经经不起折腾了。</p><p class="ql-block">2024年,春节刚过,股骨头受伤,又住院了。万万没想到至农历六月十四,终不治辞世,呜呼哀哉!</p><p class="ql-block">一个好人走了,师友们无不痛心疾首,扼腕涕泪。今天是你的周年祭日,回想起一起走过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是何等的风光快乐,是何等的和谐共处。今日却阴阳两隔,使活着的我们,怎能不怀念你……</p><p class="ql-block">愿凤鸣兄在天之灵再无病痛,与日同辉。</p> <p class="ql-block">乙巳六月十四 夕雪挥泪于不胜寒斋</p> <p class="ql-block">编辑:秦家盛</p><p class="ql-block">出品:博山摄影家协会老年分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