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晒地瓜干

雅鹿山人

<p class="ql-block">不知不觉间,退休已有三年,故乡的雅鹿山也早已换了模样。如今它成了森林公园,和我们小时候记忆里的样子截然不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七八十年代的雅鹿山,大多是地瓜地。一二队的地在山东侧,三四队的在山西侧。那时地瓜产量高,又适合这儿的土地,生产队每年都种很多,且多是红皮的——这种地瓜水分少,晒出的地瓜干出数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是第四生产小队的。秋收时,队里的劳力每天都忙着刨地瓜:男劳力负责刨,妇女们拧掉地瓜秧,我们这些学生就割秧。看到大人们快追上来了,就赶紧加快速度;等山丘挡住他们的身影,我们便坐在地上玩,还能找些红心地瓜解馋。每天傍晚,家家户户都会分到一堆地瓜,当天刨的地瓜当天就得分完,因为第二天还要接着干。分完后,大家就在各自占好的区域忙着切地瓜干——这可是当年多数家庭的主食,得用特制的地瓜刀切成片,晾晒干后存起来。早些时候,人们都推着地瓜到庄北的山坡上晾晒,那儿干净、晒得快,离着家近,还能防偷。</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时公社分粮食,遵循“人七劳三”的原则。奶奶总说:“咱家人口多、劳力少,折腾不动,就不去抢山前的好地方了,在原地晒也省时间。”父亲在莱芜铁矿上班,只有星期天能回生产队干活;母亲要养我们兄弟六个,整日为一家的吃喝拉撒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空上工;我们这些上学的,只能靠假期和星期天去挣半个人工分。所以家里工分少,多半是沾了人口多的光。有些社员见我们分了一大堆地瓜,难免嫉妒,常对我们冷眼相看。他们大概忘了,谁家都有老有小,日子总有不同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切地瓜干,起初多用挤刀子,费时费力,后来有了推刀子才快了些。父亲买了两把推刀、一把挤刀。那时父亲、母亲和大哥负责切,我们其他人就管晾晒。切地瓜是一个技术活而且又有危险性,挤刀子还差点,推刀子必须戴手套才安全,多数家庭都带布手套干活,而我父亲在单位能弄着电焊用的皮手套,有时候谁家人来帮忙还会送给他们一副皮手套,他们非常高兴和感激。大哥和父亲切好后,我们要用篮子和筐子提到平整的地方去晾晒,我们摊晒时,遇到粘在一起的,得掰开摆匀。那时候谁家晒得快慢,全看刀子多少。有的人家先晒完了,还会帮没干完的搭把手——天黑后,在后坡的人总得做个伴。每到秋天夜里,地里到处亮着小马灯,成了独特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地瓜干一般切四五毫米厚,好天气时在坡上晒两天就能干透,在地里晒则要三天左右。必须晒透,不然存起来会发霉。要是遇上雨天,不管白天黑夜,都得赶紧收。我们常在夜里听到雷声就立马出门,有时还得冒雨抢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晒干的地瓜干,一筐筐收起来,装进大袋子,没袋子的就用床单之类的大布包着运回家,那队伍看着还挺壮观。晒好的地瓜干雪白,碾成面吃起来带着香甜,能存上一整年。</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切地瓜的时候还要留意没碰皮的长得漂亮的地瓜把它们小心翼翼的留起来,用小车推回家放在地窖里,冬天煮着吃又甜又香。记忆中那时候几乎天天吃地瓜,以至于人到中年的我见到地瓜或者烤地瓜不光不想吃,还感到胃里会涌出酸水。 </p><p class="ql-block">几十年倏忽而过,晒地瓜干的场景却仿佛就在昨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