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辞手法《互文》（64）

蔡宝瑶

　　互文修辞手法

互文，也叫互辞，是古诗文中常采用的一种修辞方法。古文中对它的解释是：“参互成文，合而见义。”

具体地说，它是这样一种互辞形式：上下两句或一句话中的两个部分，看似各说两件事，实则是互相呼应，互相阐发，互相补充，说的是一件事。由上下文意互相交错，互相渗透，互相补充来表达一个完整句子意思的修辞方法。



1、同句互文

即在同一个句子里出现的互文。

例1、烟笼寒水月笼沙。（杜牧《泊秦淮》）

如果理解为：“烟雾笼罩着寒水，月光笼罩着沙”，那就大错特错了，意思怎么也讲不通。

互文解析： “烟笼寒水月笼沙” 并非烟雾只笼罩寒水，月光只笼罩沙岸。而是说“迷蒙的烟雾和清冷的月光，共同笼罩着寒冷的江水和岸边的沙地”。烟、月、水、沙共同构成了一幅朦胧、清冷、寂寥的秦淮夜色图。这是景物描写上的互文。

例2、秦时明月汉时关。（王昌龄《出塞》）

不能理解成：“月亮还是秦时的月亮，边关还是汉朝的边关”。如果错误理解成秦时的明月和汉时的关，就会令人感觉很奇怪，难道汉时没有明月或秦时没有关？

而应译作：秦汉时的明月和边关。句中的“秦”、“汉”、“关”、“月”四字是交错使用的。理解为“秦汉时的明月依旧照耀着关塞”。即“明月依旧，关塞依旧，却物是人非”。暗示了这里的战事自秦汉以来一直未间歇过，突出时间之长。

例3、林寒涧肃（《三峡》）

这里应该是“树林山涧显出一片寒冷和寂静”，并非只有树林才“寒冷”，也并非只有山涧才“寂静”。

例4、将军白发征夫泪（范仲淹《渔家傲.秋思》）

这句是说将军征夫都因有家难归、功业难成或愁白了头发或哀伤流泪。含蓄地表达了作者对于朝廷腐朽、软弱，不修武备、不重边功的愤懑不平。

“将军白发征夫泪”就运用了互文手法：多年征战在外，将军已满头白发，想起家乡就满眼泪痕，随将军出征的士兵也一样满头白发、满眼泪痕。

例5、“栗深林兮惊层巅 。”(《梦游天姥吟留别》)

其中“栗”与“惊”互补见义。即“使深林与层巅战栗而震惊”，并非栗的只是深林，惊的只是层巅。

例6、“”烟斜雾横”（杜牧《阿房宫赋》）

“斜”“ 横”为互文，意即“烟雾斜横”也就是“烟雾弥漫”之意。

互文，古人的解释言简意赅：“参互成文，合而见义。”意思是，分开表达，合并理解。可以是一句话的两部分，可以是两句话，甚至多句话。

　　2、邻句互文

即在相邻的句子里出现互文。

也称偶句互文，就是前后两个句子构成的互文，前后两个句子互相呼应，互相补充，彼此隐含，往往下句含有上句已经出现的词，上句含有下句将要出现的词，理解时必须把前后两个句子拼合起来。



例1、《木兰诗》中“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按字面的解释是“将军经历千百次的战斗，而后战死沙场，壮士从军十年凯旋而归。”这就不能不使人产生疑惑，为什么死去的都是将军，而归来的都是壮士呢？事实上,“将军”和“壮士”,“百战死”和“十年归”是互相渗透，互相说明，在意义上是合指兼顾的。

这句诗的正确的翻译是：“将士(将军战士)们从军十年，经过千百次战斗，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凯旋而归”。

例2、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木兰辞》又名《木兰诗》）

这也是一个互文句，完整的句子是“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这一句写出了木兰从军十二年后，凯旋时看到旧物那种久违重见时的喜悦与激动。

互文解析：木兰回家后，并非只开东阁的门，只坐西阁的床。而是说“打开我东阁西阁的门，坐坐我东阁西阁的床”。表达了她回到久别的闺房，激动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的心情。这是动作和地点上的互文。

例3、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木兰辞》又名《木兰诗》）

这两句亦为互文，当窗亮敞，对镜顾影是理云鬓，帖花黄的共同条件。

互文解析：这两句描述木兰恢复女儿妆。不能机械理解为对着窗子梳头，对着镜子贴花黄。而是说“（她）对着窗户和镜子梳理如云的鬓发，对着窗户和镜子贴上美丽的花黄”。梳妆的动作是同时借助窗（光线）和镜来完成的。这是动作和工具上的互文。

例4、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江南逢李龟年》)

其中“见”与“闻”互补见义。即“(当年我)常在岐王与崔九的住宅里见到你并听到你的歌声”，并非在岐王宅只见人而不闻歌；也并非在崔九堂只闻歌而不见人。

例5、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孔雀东南飞》)

这句是说“东西左右植松柏，东西左右种梧桐”，意思是在坟墓的东西左右（周围）都栽种了松柏和梧桐树。

例6、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孔雀东南飞》)

这句的意思是，这些树的枝枝叶叶互相覆盖，互相交错连接。

例7、上联：琴声书韵传千古，下联：画意诗情入万家。

悠扬的琴声和书卷的气息传承了千古的文化，画中的意境和诗中的情感走进了千家万户。这里琴声与书韵、画意与诗情分别在上联与下联中互文，共同展现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和深远影响。

例8、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琵琶行》)

其中“下马”与“在船”互补见义。言主人下了马来到船上，客人也下了马来到船上。不然，主人在岸客人在船，这样举酒饯行就可笑了。

例9、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陶渊明《归园田居》）

这句是说陶渊明的田居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桃树李树和枝繁叶茂的榆树柳树。而并非堂前只有桃树李树，后檐只有榆树柳树。

例10、“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刘禹锡《陋室铭》）

这是两个相对的文句，如果只从字面上去看，就会理解为“和我谈笑的都是博学之士，和我往来的没有无知的人”。把两句联系起来看， “谈笑”和“往来”构成了互文，它的意思应该是“谈笑往来有鸿儒，谈笑往来无白丁”，即“和我谈笑往来的都是博学之士，没有无知识的人”。

例11、“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家》）

这个互文句极写塞外苦寒的军旅生活。如果仅从字面看，可理解为“将军冷得连弓都拉不开，都护冷得连铁甲都难以穿上身。”其实，完整的意思应是“将军、都护角弓不得控，将军、都护铁衣冷难着”。

例12、“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毛泽东《沁园春.雪》）

两句互补见义，意思是千里万里冰封，千里万里雪飘。

例13、“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岳阳楼记》）

意思是“不因外物环境和自己遭遇的好坏而高兴或悲伤”，这里的“喜”，不仅指“物”，同时也指“己”，悲不仅指“己”，也指“物”。

例14、“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木兰诗》)

“扑朔”与“迷离” 为互文。意为“雄兔雌兔脚扑朔，雄兔雌兔眼迷离”

例15、“朝成绣夹裙，晚成单罗衫。”（《孔雀东南飞》）

“朝”与“晚”成互文，意为一天之中就做成了绣夹裙和单罗衫；

例16、杜甫《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需将"感时"与"恨别"的情绪渗透至全句，解读为“因时局动荡与离别之苦，见花闻鸟皆感伤落泪。”这类表述常见于叙事长诗与辞赋。

例17、杜少陵诗云：“风含翠筱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

‌ 雨裛‌yì："裛"通"浥"，意为浸润、沾湿。

上句风中有雨，下句雨中有风，谓之互体。

风中的竹子，怎么会“娟娟净”呢？因为同时还下着雨，所以“娟娟净”。“雨裛红蕖冉冉香”，雨中的荷花怎么会有香味传播呢？是因为有风呀。

　　3、多句互文

由三个或三个以上句子中的词语交互成文，合而见义叫做多句互文。

例1、《木兰诗》中的“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

句中的“东市”“西市”“南市”“北市”构成了互文。如将其概括一下，则为“到各处的市场上去买出征的骏马和马具”， 这里使用排比句式，突出木兰操办急切而井然有序。使诗文音调明快，增强了诗文的音韵美。

例2、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阿房宫赋》）

这句是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的金银财宝是六国君主所经营、收藏、积累起来的精英。

例3、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孔雀东南飞》）

可理解为“（兰芝）在十三到十六岁之间掌握了织素、裁衣、弹箜篌、诵诗书等技能”，表现了兰芝的多才多艺和知书达礼。并非一年学会一种。

　　4、隔句互文

隔句互文，是指两句互文之间，有其它句子相隔的互文句式。

例1、《滕王阁序》中“十旬休假，胜友如云；千里逢迎，高朋满座。”

这里的“十旬休假”和“千里逢迎”是隔句，“胜友如云”和“高朋满座”是互文。“胜友”“高朋”“如云”“满座”相互交错，补充说明。应解释为：胜友如云，胜友满座；高朋满座，高朋如云。

例2、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观沧海》)

其中“行”与“灿烂”互补见义。即“灿烂的日月星汉之运行均若出于沧海之中”。并非日月只运行而不灿烂，也并非星汉只灿烂而不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