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课桌尽头遇见你》第二章

青衣J

第2章：意外的同盟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迟敏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抓起手机一看——7:25。她发出一声惨叫，高三开学第二天就要迟到，李老师非把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牙刷塞在嘴里，迟敏单手翻着书包确认物品，突然想起昨天夹在素描本里的那张速写。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晨光中，教学楼线条干净利落，那个角落里的模糊小人确实有着她标志性的马尾辫和作画时的驼背姿势。

"他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迟敏嘀咕着，把纸片夹回本子，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赶到教室时早读已经开始，迟敏猫着腰从后门溜进去，发现俞淮已经端坐在位置上，面前摊着英语书。她蹑手蹑脚地挪到座位，刚放下书包，一张便利贴就滑了过来。

「李老师刚才点名，我说你去洗手间了」

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迟敏诧异地看向俞淮，对方目不斜视地读着课文，只有耳尖微微发红。她撕下半张纸，画了个笑脸推回去，俞淮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下。

早读结束，迟敏刚想道谢，前排的女生突然转身："俞淮，这道语法题能帮我看看吗？"接着又挤过来两个女生，拿着笔记本围住俞淮。迟敏撇撇嘴，掏出素描本继续完善昨天的人物设计。

"迟敏。"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抬头看见陈雅婷居高临下地站着，"海报初稿周五前给我过目，别拖到最后一刻。"她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迟敏的画本，"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分清正经设计和涂鸦的区别。"

迟敏握笔的手指发紧，还没开口，身旁传来书本合上的声音。

"艺术创作需要时间酝酿。"俞淮不知何时已经打发走了请教问题的同学，声音平静但清晰，"陈同学如果急着要，可以先提供具体的设计要求。"

陈雅婷脸色变了变："李老师说海报主题是'青春飞扬'，这还不够具体？"

"色彩偏好呢？风格取向？主要传达的信息？"俞淮推了推眼镜，"省实验去年的艺术节，策划组给了设计师十页的brief，包括受众分析和视觉关键词。"

迟敏瞪大眼睛——这家伙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吗？

陈雅婷语塞，甩下一句"反正周五交初稿"就匆匆离开。迟敏转头看俞淮，对方正若无其事地整理书桌。

"十页brief？"迟敏压低声音。

俞淮耸耸肩："合理推测。不过她显然没准备那么充分。"他从书包侧袋抽出一本书递给迟敏，"你说喜欢松本老师，这本《色彩心理学》是他推荐的参考书，可能对海报设计有帮助。"

迟敏接过书，翻开封底果然看到松本光的推荐语。她正想道谢，上课铃响了。

数学课，迟敏强打精神听讲，但那些符号和公式很快就在眼前跳起舞来。她悄悄翻开俞淮给的书，被里面丰富的色彩案例吸引。正看得入神，一张纸条落在书页上。

「第32页的渐变色案例很适合"青春"主题」

迟敏抬头，俞淮看似专注地盯着黑板，手指却在草稿本上画了个小小的调色盘。她翻到32页，果然看到一组蓝天到草地的渐变，旁边标注着"活力与成长的视觉表达"。

下课铃响，迟敏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学霸还是艺术生？"

俞淮正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闻言笔尖顿了顿："只是感兴趣。"他合上本子，迟敏瞥见页脚密密麻麻的小画，像是分镜草图。

"那个..."迟敏犹豫了一下，"昨天那张速写，你画得很好。"

俞淮的耳根突然红了："你看到了？"

"嗯，而且..."迟敏鼓起勇气，"角落里那个是我吗？"

俞淮的睫毛颤了颤，正要回答，林小悠的声音从教室后门炸响："迟小敏！便当要不要一起——哇哦！"她一个急刹车停在两人桌前，眼睛在迟敏和俞淮之间来回扫视，"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同桌？"

迟敏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林小悠！"

"你好，我是俞淮。"俞淮倒是镇定自若。

林小悠咧嘴一笑，突然凑近迟敏："你昨天可没说这么帅。"声音刚好三人能听见。

"林小悠！！"迟敏涨红了脸，抓起饭盒拽着闺蜜往外冲，回头对俞淮匆匆说了句"天台见"就逃出了教室。

天台上，迟敏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你疯了吗？"

林小悠满不在乎地晃着腿："干嘛，喜欢就上啊。我看他对你也有意思，还给你画画呢。"

"那只是...艺术观察！"迟敏反驳道，却想起那张速写里温柔的线条。

"得了吧，"林小悠眨眨眼，"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

迟敏摇头。

"我打听过了，"林小悠压低声音，"省实验的尖子生，去年数学竞赛全省第一，本来保送清华妥妥的。据说因为和校方闹矛盾才转学。"

迟敏皱眉："什么矛盾？"

"不知道，但..."林小悠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张照片，"省实验校刊去年有他的专栏，写漫画评论的。"

照片上是省实验的文学社专栏，俞淮的名字赫然在目，文章标题是《从<灌篮高手>看体育漫画的分镜革命》。迟敏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你的学霸同桌，"林小悠得意地说，"是个隐藏的资深漫迷。"

下午第一节课前，迟敏回到座位，发现俞淮正在看一本英文原版书。她偷偷瞄了一眼封面——《Understanding Comics》，Scott McCloud的经典漫画理论著作。

"你也看这个？"迟敏脱口而出。

俞淮似乎并不意外她认出了这本书："英文版有些观点表达得更准确。"他翻到一页指给迟敏看，"这里讲的'closure'概念，对你设计海报的视觉引导可能有启发。"

迟敏凑近看那段文字，发梢扫过俞淮的手臂。两人同时僵了一下，迟敏赶紧坐直，感觉脸颊发烫。

"那个..."她转移话题，"林小悠说你在省实验写过漫画评论？"

俞淮轻轻叹了口气："她就打听到了这个？"

"所以是真的？"

"嗯，文学社的专栏。"俞淮合上书，"不过转学不是因为那个。"

迟敏想问原因，但俞淮的表情让她咽回了问题。沉默片刻，俞淮突然说："如果你需要海报设计的建议，我可以帮忙。不是干涉，只是..."他斟酌着用词，"提供另一个视角。"

迟敏看着他镜片后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好啊，那...放学后图书馆？"

"好。"俞淮微笑，阳光在他的镜框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

最后一节自习课，迟敏正对着空白画纸发愁，一张折叠的纸条从旁边滑过来。展开是一幅迷你分镜草图：一个女孩站在调色板前犹豫，身后飘着各种色彩精灵。画风简洁但传神，角落写着「你的角色小迟？画她设计海报的过程如何？」

迟敏心头一暖，在纸条背面画了小迟头顶灯泡的样子，写上「谢谢，这个角度很棒！」推回去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俞淮的，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手，又同时低头假装专注。

放学铃响，迟敏收拾书包时发现一张新的速写夹在她的素描本里——天台上她和林小悠吃午饭的场景，林小悠夸张的表情和她通红的脸颊被捕捉得惟妙惟肖。画纸角落有一行小字：「明天开始，可以一起在天台吃午饭吗？」

迟敏把画小心地夹回本子，抬头对上俞淮询问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俞淮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阳光突然照进了深潭。

去图书馆的路上，迟敏发现自己的脚步比往常轻快。经过宣传栏时，她停下脚步——艺术节的通知旁贴着往届海报照片，大多是规规矩矩的字体加剪贴画风格。

"所以你想打破常规？"俞淮顺着她的目光问道。

迟敏点头："但不确定能不能做好。"

"你画的小迟，"俞淮突然说，"很有感染力。如果海报也能传递那种真实感..."

迟敏眼前一亮："你是说，用漫画形式表现'青春'？"

"比如..."俞淮指着宣传栏上一张平庸的海报，"不是直接写'青春飞扬'，而是画一个女孩伸手触碰光点的过程，让观众自己感受'飞扬'。"

迟敏的心跳加快了，脑海中的创意如泉涌："小迟可以当主角！系列画面展示她从犹豫到勇敢尝试..."

两人越说越兴奋，走到图书馆时已经勾勒出基本框架。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迟敏迫不及待地开始画分镜草图，俞淮则在旁边列出可能的配色方案。

"这个角度会不会更好？"迟敏转过本子给俞淮看。

俞淮凑近观察，他身上淡淡的柑橘香飘过来，迟敏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她慌忙往后挪了挪，却不小心碰掉了铅笔。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咚"地撞在一起。

"对不起！"迟敏捂着头。

"我的错。"俞淮揉着额头，却笑了起来。他捡起铅笔递给迟敏，两人的手再次触碰，这次谁都没有立即缩回。

迟敏第一次注意到，俞淮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一个若隐若现的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