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号：64547616</p><p class="ql-block">图、文/songqing</p> <p class="ql-block"> 我年轻时称呼父亲“大伯”，因为他在兄弟中排行老大，老家大多也是这种规矩。</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从何时起，可以确定的是我已步入中年，我的孩子也长大成人了，我开始很自然的把父亲称呼为“老头”，周边很多同龄人也有这种习惯称谓。</p><p class="ql-block"> 这种称呼的变化，也许体现的是家庭责任和角色的转变，年轻的“大伯”是我的支撑，我成了年老“老头”晚年的依靠。</p><p class="ql-block"> 几天前他生病了，和已经离开的大姑妈一个毛病——心源性脑梗，老头的年纪和大姑妈走时一样，年近耄耋，他躺在医院病床上，眼神毫无生气，显得<span style="font-size:18px;">极其憔悴消瘦，</span>和母亲弥留之际的眼神一样，眼珠一动不动，眼睑一眨不眨，盯着楼板一角；有时一只手伸向空中，手指像纺棉花一样，一松一捏，像要抓住什么；有时候非常烦躁，似乎在挣脱什么。</p><p class="ql-block"> 他的意识大多模糊，嘴巴嘟囔着些什么，急了还不耐烦地做着手势，他孙女坐在床边抚摸着他干瘪的手跟他说话时，他脸上才会露出自然的笑意。</p><p class="ql-block"> 他的姊妹兄弟或视频，或来看望，他会努力地认出来，努力说出他们的小名……</p><p class="ql-block"> 老婆说她也看到这些，说着说着眼泪就从眼镜框后面不自觉滑过脸颊，唉！我实在不愿再往下瞎想了。</p> <p class="ql-block"> 老头好烟酒，特别是酒，只要能喝，他都会喝迷糊为止，八十了这个习惯改变不了，怎么说都没有用，医生跟我说：</p><p class="ql-block"> “检查指标显示您父亲肝不好、肾不好，尤其心脏，已经是房颤了……”</p><p class="ql-block"> “知道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如果医生说好，我自己都不信，我</span>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坐在医生面前，似乎老头身体这样差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能说啥呢？</p><p class="ql-block"> “麻烦医生您费心，您看着办，只要人不受罪，我都接受！”我还能说啥？医生都在说泄气话，已经两次做我兄弟俩的工作建议转院，无助是我此时的切身感受。</p> <p class="ql-block"> 老头喜欢热闹，特别是亲戚家办事，给信就到，天寒酷暑无法阻挡，道路偏远也无法阻隔，表哥说我大姨也是这样，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鸡鸭鱼肉、喝酒打牌，但依然很想过去一聚，理由是思念不如相见，见一面少一面。这次老头发病的诱因大概就是酷暑加上过量饮酒、再加上在空调房打牌造成的，其实他跟我说要回老家喝酒的时候我就一再要他情到人不到，反复叮嘱，他敷衍着还是背着我赶回老家喝酒，结果铸成祸事，危及生命！我该有多恨啊！老头的自私害了他，也连累全家人跟着担心着急。</p><p class="ql-block"> 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是他一辈子的性格，我说了很多也无济于事。</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后不久，我就要他搬到城里，虽一个人独居，但他很快习惯了小区的生活，和小区爹爹婆婆成了朋友，因为善于吹牛，他成了小区爹爹婆婆羡慕的对象，平常打点小牌、喝点小酒，如果没有小病小恙，日子过得自在快活，我有时回去看望还会打乱他的生活节奏。</p><p class="ql-block"> 我在客厅安装了监控，可以实时看到他的生活状况，还可以回放过去的录像，每每看到他摆上几个盘小酌，我就会放下心来。这次发病，就是我看到监控中的他行为踉跄，走路磕磕碰碰，我直觉很不好，立刻叫住在附近的妹妹先过去，我随后赶回家，送医急诊……</p><p class="ql-block"> 事发突然，小区邻居都说平常爹爹身体蛮“旺”，不会有事的，我也不相信一次生病就无法挽回！<span style="font-size:18px;">他已经没有能力完全独立生活了，我</span>还在想着怎么安排他后面的生活呢。</p> <p class="ql-block"> 二姑妈昨天和表妹一起过来探望，她一边抹眼睛一边安慰我：</p><p class="ql-block"> “你大伯这辈子蛮享福，没有吃过苦，老了有你们照顾着，哪个不羡慕啊，八十也够了。”我口里说我还好，至少没有母亲病重的时候那样着急难受，其实内心五味杂陈，未来的日子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去留都是艰难抉择。</p><p class="ql-block"> 上月在昆明，一位信仰藏传佛教的导游谈到摩梭人看待离世叫“回家”，他们不会求佛长命百岁，她讲述她师傅走之前把一串贴身几十年的佛珠作为念想传给她，告诉她“师傅要回家了”，师傅不久后便安然离开，没有送别，没有哭泣。</p><p class="ql-block"> 摩梭族信众相信灵魂不灭，离世只是丢掉尘世的躯壳换一个地方修行。当时我还颇为认同，认为这种遵循天地自然的生死观平淡豁达，可真的轮到自己可能面对的时候，我却无法面对、释怀，尤其像我这个年纪，老人如果离开，我就逐渐成为老人，离别将是余生重要一环。</p> <p class="ql-block"> 周一弟弟换我回汉上班，在路上接弟弟的电话，医生再次找他谈话，建议我们转院，商量我该怎么办？当医生的内弟说老头的病危重，心梗、脑梗、肺梗不可预料地随时发作，医生怕担责。</p><p class="ql-block"> 怎么办？人有生老三千疾，纵有万般不舍终究一声奈何，一向主意颇多的我，一向自认为碰到问题都能化解的我，此时束手无策、六神无主，眼泪汩汩流躺，滚烫的，咸咸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