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门镇风影实录

正元

腊月担担面1记忆40载，故乡的煤炉，将烟送入天堂，将火并入人间，将灰埋入大地。四季如一，无分秋冬。用宽阔雄厚的泥膛撑起万家茶桌上的绝配之一，清茶油饼。2那熟悉的热汤，油亮清素的臊子，梳妆打扮漂亮的油面，一碗闻香下马的担担面，足以恒贯小镇之历史文化。将一碗面发挥到极简，简练中色香味俱全。横穿古今之时间空间。无论天涯游子，亦或居乡遗老显宦，无不情有独钟。3冬风吹过萧瑟处，斜阳长照路行人。匆匆酬生计，谁又知谁家！归处归处，归往何处？ 温室与棚4黄土飞云尘，秸秆立冬风，果树落叶下，蔬菜依暖棚，一派田间景，萧瑟待新春，不知丰年何，远山无故人。 渭水风流5源于渭源县鸟人山的渭河曾经奔腾地血液如今经过多年的透析过虑掉了那些顽强的磐石与坚硬的金沙，还有丰美的水草与大地的尘埃。越发的精纯无精打采里如风中摇曳的老人踯躅远逸也或许是为了验证那水至清则无鱼的预言吧 河边随想6任尔北风吹残墙，余当下，戏暖阳。独抱欢乐醉痴狂，由它去，又何妨！ 牛肉面的现实7民以食为天，上下几千年。气寒西北，面霸陇原，一路向西行，由陕西入秦，过陇，进青穿藏，越两疆，绵延西域，由敦煌向世界传递，又辗转江南诸地，是谓面中霸王，兰州牛肉面或兰州牛肉拉面。其历史自不必说，自诩兰州以为正宗绝艺，其配方大同而各有小艺，家传而不为外人所道也。谓：一青二白三红四绿五黄六萝七香之说。又在当代工艺发展之上佐以小菜而名震江湖。味美独到价惠百姓。然牛肉面未必与牛肉有关，物价之上涨就有关了，1994那年在兰州记得一碗1.5元。2017年6元一碗，一斤牛肉70元。5年过去，一碗现在8元钱，牛肉是90元一斤。也许未来有可能涨至一碗上百元[旺柴]然余远游江湖，常思之念之，但归乡际必品食之，岂因价涨而不食乎[撇嘴][呲牙] 8与父小酌下个小厨陪老父亲喝两盅。 9守夜每年的冬季额外的清冷，许多老人相继驾鹤西游。不知何故，大部分都选则在这寒冷的冬天，如同有约。历只传统的文化积淀，总是在有人西游时，全村的男人们总是不约而同的相聚在一起，围着火炉子，在一曲哀乐声中默默相送，也不管是达官显贵或是贩夫走卒，不分高下，为之悼念，为之默挽。逝者如斯，亡人为大。如此轮回上演生死别离，千万年来，生死相依又生死不息！多少英雄豪杰宗师巨匠，不断的在人生长河里探寻生死之真谛，也许本无结果，终归于道，道存天地亘古不变，又何须苦寻啊，百年人生，弹指一挥间… 10大河东去时光过去30年，记忆依旧，当年的景色已消失无踪，坚实的河床被采沙者淘挖下去2-3米之深，杀猪屠宰场的鲜血，浸染了半壁渭水，近看为之呕吐恶心。 大河两岸的许多良田或开荒的良田被官商购回，开办一些狗屁不通的企业。 每次出门回家路过洛门渭河大桥，南北通达龙泉乡与洛门镇，全长266米约。大约1989年前左右，此处无桥，河面宽阔且深，以渡船通航，河两岸高处用钢丝绳滑轮横贯南北，并用大石水泥拉压住，将微型铁皮船系上钢丝，连在横贯南北的交通索上。依如现在看到的山间旅游缆车。只不过唯一的区别就是将大渭河改成了山区风光。将船改成了缆车而已。动力系统：原来是人工拉纤，叫船夫船工舵手。现在用电动马达牵引。 1989年前后弃船不用，先架简易浮桥通行人与力车，后在政府的建设下，历时一年才搭建起了现在的大桥，当年桥成通车典理，彩旗飘飘，搭建的彩门气球，锣鼓喧天，附近数十里男女老少载歌相庆，纷纷留影。然现在的大桥是2020年推倒重建。一代记忆轰然倒蹋。大河东去，记忆永存，童年时在渭水畔游玩历历在目，春天摘洋槐芽与槐花，夏天游泳，秋天捞鱼，冬天溜冰… 11书浸墨香拥有书画武术之乡美誉的西北小县城，每逢新居落成，总要冠名“入烟”以贺之。新居之装修风格因人而异，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客厅。客厅当然是待客之所，迎门而入最显眼的居中位置要摆放“张半”“吊桌”，墙上挂“中堂”书画以彰显耕读书香门第之韵味。古代的中堂六件套标配：一条案，一八仙团桌，两太师椅，两花架。随着地缘的不同和历史的发展的差异，每个地域不尽相同。在我们小镇，中堂六件套有诸般变化，有的摆放一张三屉桌子，有的摆放一条案一吊桌，有的一条案一吊桌两靠背椅，有的六件齐备而不等。总归是把中式古典的传承没有遗忘断绝。在历的长河里孕育发展传承。至于墙上必备挂中堂画。或是书法或是中间画，两条书法，家家都有。客来必评头论足一番，更有行者比较书画之作者渊源或是历史背景，更涉及内容内涵以及更深层次的精神领域不一而论之。若是普通老百姓常挂在嘴上一句口头禅：“糊墙地吗”。然后释然一笑置之。更有官宦商贾，必首品作者名声，价位高低等等，说到高深处，自我以身价人脉而自豪[呲牙][呲牙][呲牙] 12家与雪 三年了，等到了白发如雪的季节，雪在下。春天在望。围着火炉子，在北国的小乡村与二老吃顿家常便饭，絮叨一些无紧要的话题。 再煮一罐青涩的茶，穿越岁月的流光，看茶叶在罐罐里由紧缩到舒展开它的笑颜，放开手脚，翻滚起舞，与水交融，与火相映，与时空对话，与我共饮，施一叶清香，绽人间芳华，与云天与大地共鸣。 烟，酒，茶，几乎是红尘三品鼎立江湖，不分伯仲。 挥掌舞拳，猜酒行令，一烟在手，驾云吞烟，呷口茶，百味融融，与酒相对相离相解相和。 古人说，文以载道，诗能通禅。又说茶禅一味，杯酒红尘，茶煮大业。无非归于一心，中国禅宗开派大宗师六祖慧（惠）能曾演顿悟法门，传世《坛经》问世，演绎即心即佛之奥。是以万法随心，心欲如何便欲如何之… 13黄昏夜色北国的冬天，不迟也不早，总是在恰如其分的地方与时候恰好遇见。无论夜的黑，亦不管雪的白。总是在踯躅中前行。观彩霞漫天，赏东方烟云。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 14罐罐茶 老家的罐罐茶，不知何时起，亦不知何时灭，从有记忆开始，烟熏火燎用罐罐煮茶熬过岁月便成了活着的伴侣。小镇乃至整个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西藏均有此习俗，而南方多以泡茶为主，唯西北以煮为主。 随着岁月的变迁，罐罐茶也进行了不同的改变，30年前用的煮茶器具多以火盆，火炉子为主，以陶土烧罐成的小茶罐煮茶。而今，火盆消失了，多用电磁炉，煤炉，茶具更是五花八门，有用玻璃罐的，陶罐，可乐罐改装，不锈钢杯，紫砂等等。 对于我们奔5的人而言，念旧，仍对火盆陶罐情有独钟，喝茶并佐以油饼，那更是神仙享受。 小镇的人们更是不以时间地点器具的限制，随心而为之，信手拈来，哪怕是出外旅游，也不忘背上茶罐，置于荒野，筑石垒土为炉，拾柴折枝而烧煮之。 喝茶多年，颇有心得，打油记之：慢入乡随起炉烟，扫塌沐手偷半闲。洗杯烫壶择茶器，六君其道信手拈。龙井碧螺铁观音，祁门红袍绿黄山。泉井溪河雨为媒，拥茶入罐舞翩翩。国盔油饼烂草帽，瓜子谈资二手烟。闲叙家国观自在，千秋大业谋划间。南方佳木多茶树，西北茶马越南滇。万象空明悉有道，一罐浮沉煮大千。下三足鼎立大地，上三足举火烧天。双盘腿坐一心观，静听茶罐参火烟。烟熏火烧罐晨昏，云蒸霞蔚人不同。杯水煤炭壶炉俱，万般心事付茶中。云笼雾蒸霜严成，悬岩虬岭骨经风。也居乡野纵横上，心香一叶赛美人。截芽采尖百千枝，水火相济始见魂。仙家后来参禅道，顿悟滚滚是红尘。 15岁月悠悠今天回晋江了。再看一眼小镇的腊月集市，那是属于每年一度的空前繁华，商贾云集，百姓云集，以钞换物，频繁交易各取所需。名种商品货物，来往千色，外出的游子大多回来过年团圆，少不得大肆采购一番。比起大城市来说，更是热闹非凡。今当远离小镇，远离父母而南下。万千滋味于心头……再见小镇。 16一碗乡音浆水面 浆水面在陇原大地上生根发芽，不知其上几千载，未来多少年。自小记忆始，浆水面，浆水饺子，浆水搅团，浆水泮汤，浆水炒肉，浆水饮料…等等与浆水有关的食物就一直陪伴着我成长，尤其是浆水酸面条更是餐桌上的常客。 此次回家吃了几顿浆水面，杂面的，包谷面的，白面的都有，最让我觉得酸香可口的当属下图的包谷面根根，由渗水石毛元富先生亲手制作出品，并佐以自家腌制之酸泡菜，美味自不必说，给予了童年的味道，尽然吃了两碗，意犹未尽，然肚皮已鼓，奈何也。 夕阳的余晖里与列车远去，满目冬天的萧索，毫无生机的大地，唯有冬暖棚中的蔬菜，能幻想农民的丰收喜悦，漫山的黄土，植被太少，干涸的原野不知度过了多少沧凉岁月。 在火车上时正值饭点，有老友相送的浆水面速食泡面泡菜来上一碗，倍感亲切相熟。这也是第一次吃快速干泡浆水面，餐毕，觉味颇正宗，给旅途的寂寞平添几许乡音乡情乡味，甚好。打油记之：一碗浆水面，汤酸泡菜鲜。平添多少欲，原味是清欢！大梦空荒芜，岁月已千帆。远在千万里，乡愁就一碗。 2023.1.17晚6.20分写于天水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