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86年,我初登蒙自二中讲台,彼时未曾料到,此后十年光阴,我的青春与汗水、眼泪与欢欣,都将如墨汁渗入纸页,深深刻印在这片土地上。讲台自此成为我人生的舞台,也是我灵魂的祭坛。</p> <p class="ql-block">岁月如歌,九年班主任的时光里,我送走了一届初中生和两届高中生,学生们英语成绩的荣光,如长明之灯始终在年级最前方闪耀。</p> <p class="ql-block">在普通高中的平凡土壤上,竟然,我教的学生考入了中国人民大学——那是1992年,于蒙自这个小县城而言,这不仅是突破,更是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划亮了蒙自教育的天穹!</p> <p class="ql-block">我与考入人民大学的骄子</p> <p class="ql-block">这奇迹,非凭空而来,是深夜里我伏案刻印蜡纸的沙沙声,是作业本上红蓝墨水渗透的深深印记,是我以微薄之力叩问知识殿堂的执着回响。</p> <p class="ql-block">初执教鞭,我自知根基浅薄,唯有竭力苦学。为了在教坛站稳脚跟,我付出了双倍的努力。深知自己当年专科知识根基不够系统,便不耻下问,向经验丰富的前辈请教,在图书馆资料中孜孜以求。如同虔诚的朝圣者,在知识的殿堂里俯拾一星一屑,竭力弥补自己根基的薄弱。</p> <p class="ql-block">最难忘的是家中情景:1988年底,我当了母亲,而生活却如湍流中的舟船,更添了颠簸。产假刚满,我便接下毕业班的重担。白天,将幼子送往隔壁工厂托儿所;夜幕降临,便是我与书本、与孩子角力的另一战场。红蓝墨水如不安分的生命,常被孩子的小手打翻,洇染了备课本,也溅上两张凑近的脸。小生命对世界有着无穷好奇,总爬过来抓书抢笔,扰得人心神难宁。被逼无奈,我有时狠心将他弄哭,待哭声渐歇倦极睡去,才能换来片刻清宁伏案疾书。有时我本想哄他入睡,竟常自己先沉入黑甜乡中——待惊醒时,孩子仍兀自醒着,咿咿呀呀地玩着手指。疲惫与墨痕交织;映照着一个母亲兼师者的艰难前行。墨水染上儿子的脸庞,亦浸透我心头,这墨水终究成了我生命里最深的印记——它既沾污过儿子稚嫩面颊,又最终印就了学生人生的金榜题名。</p><p class="ql-block">原来生命里两座花园的灌溉,都须在深宵的灯下完成。</p> <p class="ql-block">在二中度过童年的我的儿子及侄女</p> <p class="ql-block">我生命中的伯乐,有两位校长;叶涛校长是外省部队转业干部,他慧眼识珠,因我初中班级英语成绩出色,破格提拔我至高中任教。杨朝轩校长,云南大学的老牌毕业生,由屏边县调来,他目睹了我工作的勤勉与成绩的斐然。1996年,在我圆满送走一届毕业生后,杨校长做出了一个放眼全县都属罕见的决定:送我去带薪进修两年。</p><p class="ql-block">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不仅是对过去的肯定,更是为我的未来慷慨铺路——他们用教育者的襟怀,托举了一个普通教师的梦想。</p> <p class="ql-block">我庆幸自己始终未曾辜负这些有大情怀又知遇之恩的老校长:更欣慰的是,从最初“只严无爱”的教训中,我逐步转向“严而有爱”,课堂因此充满生机与笑声。学生们竟会跑去向校长请求:“我们情愿由这位专科毕业的老师教,不要重点师范大学毕业的!” 这纯朴而珍贵的心声,是学子们对我最深挚的认可,胜过所有金杯银杯的荣耀。</p> <p class="ql-block">终于,那无声的付出,浇灌出了满园桃李芬芳。我多次被学校评为先进班主任、文明班主任、优秀教师……教学论文与德育论文亦被《蒙自教育》和《红河日报》杂志刊载。</p> <p class="ql-block">蒙自二中啊,你是我教育生涯的磨刀石,十年青春在此磨砺成刃。此地不仅是我挥洒热情的土地,更是我生命之树的根基所在:我在此收获爱情、生下儿子、陪伴他在这里度过童年;两个妹妹也先后来此读书、开馆子营生。</p> <p class="ql-block">蒙自二中,这方土地刻下的年轮,是生命最深的印记。十年之间,青春熔铸进理想,平凡亦淬炼成星光——它是我人生之树的坚韧根脉,纵使枝桠伸向远方,那树心深处,永远搏动着来自蒙自二中热土的深沉回响。</p> <p class="ql-block">十年流光逝去,如墨滴入水,荡漾开去却永不消散。那方校园里,曾有一名年轻教师,以心血为墨,在平凡岁月里书写了不凡的篇章;而那墨迹所及之处,终将凝成岁月长河中永不湮灭的印记——它提醒我,无论走多远,蒙自二中永远是我灵魂的故乡,生命永久的基石与起点。亦是我精神版图上永存的栖息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