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 步 散 记

火白王

　　

夏天炎热，锻炼赶早，6点半下去散步。小区很大，有22栋高楼，近两千户人家，上万人口。在此住好几年了，不认识几个人。说起来费解，同层住户，对面那户是谁，哪怕在楼下碰见，谁也不认识谁，咫尺天涯。

刚出门碰到一老妪，她朝我笑，明显是打招呼的姿态，我赶紧扬扬手道：早啊！她也招招手，眼睛炯炯有神，回了一声：早上好！邻里相见，虽然不识，很温馨。

走了一段，沿着笔直的小道前行，不远处对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短裤背心，近至3、5步处，我“早上好”的问候语快要蹦出来时，他的眼睛并没有看我，旁若无人，我吞回了那3个字，看到小伙子拒人千里的眼神，就别自作多情了吧。

继续散步，迎面又来了一位中年妇女，上身墨绿色宽松的T恤，下身衬以精致的白裙，很养眼的女神。远远看两眼，近了，根本不敢直视人家，擦身而过时，她却放慢脚步朝我点头，给了我一个友善的微笑，眼神那么纯。我也用赞美的眼神给她回敬，无言胜有声。





　　

小区里很早就有环卫工人在清扫，绿化工人在剪枝浇水。他们前胸后背衣服都被汗水渍湿了。拐弯处，听到长长的口哨声，那是种地人夏日呼唤微风的传统技法。“老板早上好”，树下有人朝我笑着打招呼。我立住身，看着这位约摸年近6旬、背有点驼、头发花白、手持长长扫把的环卫工人，对他说“最近几天很炎热，多喝水，午后太阳高了，就休息，别中暑了。”他说“不行啊，一个人包一片区域，干不完的。”我无语，低头走开。没几步，又返身，对他说“我是个老头儿，别叫老板哈”，他说“叫惯了，公司交待见人就叫老板。”他笑的很天真，没有半点杂陈的眼神。我反而惶恐了，暗忖，若无老天爷关照，正在扫地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我，要懂得惜福感恩。



　　

散散步，做做操，1个多小时了，回家弄早餐。进大堂时，刚拉开一扇厚重的自闭门，一个时髦的年轻女郎，牵着一条宠物犬走来，我拉住那扇门稍稍等了一下，让她和狗狗先进去。我这个动作应该是很有绅士风度、礼貌而优雅。让人非常失望的是，该女士不但吝啬说“谢谢”两个字，连眼睛朝我斜视一下的表情都没有，好像是她们家里的佣人，理所当然应该给她开门。目空一切，目中无人，惶论眼神。而且我至少长她一辈，不，应该是长两辈。她是这个楼栋的邻居吗？从未见过，可能是刚从夜朗迁来的蛮荒之人。帮人开一下门不费力气，也无须人谢，人家不谢你，不必往心里去，毕竟帮了她，自我感觉要好才算格局。



　　

曾在台湾的台中市小住过几回，去公园与小河边散步晨运，几乎所有碰面的人都会打招呼的。招招手，道声早，至少也朝你点头微笑，就像熟人一样，不会冷漠，都很热情。我们湖南乡下就更夸张了，看到人，老远就招手，人未至笑声已至，好暖心。





　　

在小区散步晨运，最让人不感到寂寞的就是鸟唱蝉鸣。无论走到哪个角落或曲径，鸟儿都在林间唱鸣，或声长声短、或高音低音，总是伴你身旁或头顶，自然写成的旋律，那么流畅与舒缓。人和鸟儿的区别，就在于冷淡或防范，中间总是隔着些栅栏，没有鸟儿那么率性。



　　

回到家里，对着镜子洗脸刷牙。左看右看，镜子里面的人很陌生，他是镜子外面的那个我吗？好像是，又不像。镜子不仅是映照容颜的工具，更是心灵慰藉的一剂良药。我来回对着镜子笑，眼神还是舒坦的，没有对不起谁，也没有委屈自己。手机就放在洗刷台上，一边洗漱，一边听歌，忽然听到王菲天籁般空灵的嗓音：

有人放烟花有人追晚风

借一缕时光捧一片星空

停一停等一等别匆匆

造梦者造了好梦值得我称颂

…… ……



（图片来自互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