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儿时初读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便被那“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的描写深深吸引。月光下的荷塘,荷叶田田,荷花点点,在文字间摇曳出清逸的姿态。后来再读周敦颐的《爱莲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字句,更让我懂了荷花的品格——它亭亭玉立却不张扬,不蔓不枝却风骨自存,香远益清中藏着文人墨客追逐千年的清高与纯粹。自那时起,这水中君子便在我心里扎了根,成了独一份的偏爱。</p><p class="ql-block"> 与摄影结缘后,这份偏爱有了更生动的寄托。每年盛夏,当晨露还凝在荷叶上,暑气尚未蒸腾,我总会在清晨五点左右背起相机,独自走向荷塘。暑气再盛,也挡不住脚步;蚊虫再多,也扰不了专注。蹲在塘边看花苞初绽,站在埂上等清风拂过荷叶翻起绿浪,偶尔抓拍一只蜻蜓停在尖尖角上,快门声里藏着只有自己懂的欢喜。这一拍便是二三次,年年如此,转眼已是九个年头。每当我全身关注拍荷花时,看着镜头里那些或盛放、或含苞、或带雨的荷花,哪怕光影不算完美,构图不够精致,心里的满足感也满得快要溢出来——原来热爱一件事,真的可以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七八月的时光,几乎成了我的“寻荷季”。家乡的野塘、城郊的小河、公园的莲池,只要听说哪里有荷,总会特意跑去看看。有的荷塘小巧玲珑,荷花却开得泼辣;有的河湾僻静幽深,藏着几株孤荷更显清绝。每一片荷叶的纹路,每一朵花瓣的弧度,都像是大自然写的诗,等着我用镜头读出来。</p><p class="ql-block"> 只是这两年,家乡的野塘渐渐“退塘还耕”,稻田连片铺开,曾经熟悉的荷影越来越少了。如今再想拍荷,只能在仅存的几处莲池里“就地取材”,镜头里的风景淡了几分野趣,心里却多了几分珍惜。好在热爱从不会被距离困住——既然身边的荷少了,便去周边走走吧。或许在邻县的湿地里,能遇见更茂密的荷塘;或许在山间的溪畔,能发现不一样的荷韵。</p><p class="ql-block"> 九年光阴在快门声里悄然溜走,荷花早已不是简单的拍摄对象,而是刻在生活里的仪式。它教会我在浮躁里守一份沉静,在变迁中寻一份执着。往后的日子,我依然会带着相机,在清晨的微光里等一朵荷开,也会走向更远的地方,去寻觅新的荷影,新的故事。毕竟,对荷花的爱,早已从初见的惊艳,变成了细水长流的陪伴,这陪伴,定是此生不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