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五一晨光里,阳台那株蜀葵突然绽出第一朵粉红单瓣花。这来自石柱黄水的种子,历经两年蛰伏——第一年只沉默地舒展蒲扇般绿叶,今夏终攀着栏杆节节拔高,在钢筋森林中捧出一串野性的明媚。 </p> <p class="ql-block">忽忆晚唐诗人陈标那首《蜀葵》诗:"眼前无奈蜀葵何,浅紫深红数百窠。"他在长安官署后院看见蜀葵怒放时,字面上嫌其俗艳繁多,字里行间却藏着惊叹。恰如我这方寸阳台上的三株,虽无牡丹矜贵,反倒活出一股"得人嫌处只缘多"的泼辣劲儿——这恰是蜀葵最动人的草根智慧。 </p> <p class="ql-block">蜀葵是最诚实的植物。不似梅兰需文人赋魅,它坦然开着单瓣的浅粉,茎秆里淌着西域传来的草血。从杜甫时代的"葵藿倾太阳"到陈标笔下的"数百窠",再到我眼前这朵顶着楼宇间碎光的花,千年未改其"节节高"的平民脾性。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风过时,未开的两株也晃着花苞。忽然懂了陈标那句反讽里的温柔:被嫌弃的绚烂,往往是最坚韧的生命证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