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节气浅说随意

雅琪万理

今日“小暑”，此时太阳到达黄经105°。

小暑，是夏天的第五个节气，古人云：“小暑至，盛夏始。”此时天气开始逐渐炎热，预示着高温天气“三伏天”也即将到来，故民间有“小暑大暑，上蒸下煮”的说法。此时阳光逐日炽烈似火，林中蝉鸣喧嚣，空气中浮动着燥热的气息。

此时，小暑像团化不开的黏腻愁绪，粘贴在每个人身上。公共场合发烫的座椅，手机屏幕上被汗液晕开的模糊的指纹，公园里遛弯的老人扯着湿透的汗衫嘟囔着"这天气"的声音……，人们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焦躁，随时会被细小的摩擦点燃。

这时，有人说“心静自然凉”，可是面对从小暑开始的这般酷暑，静心谈何容易？这时，我忽然想起了“随意”二字，或许这才是小暑时节最适宜的生活态度，可以让人们在炎热中寻得一份心安、体适、脑静。

我们在小暑到来时，要摆正心态。将小暑的热，看作是是生命的热烈。

小暑的热，不是温吞的暖意，而是直白的热潮，是热烈的炙烤，是滚烫的蒸腾，是灼人的热浪。每一缕风都裹挟着骄阳的炽热，每一寸光都散发着盛夏的浓烈，把天地间化作一方沸腾的熔炉，将暑气毫无保留地倾洒人间。

阳光毫不吝啬地倾泻而下，草木在蒸腾中愈发葱茏，蝉鸣在树梢上不知疲倦地嘶吼。这样的热，让人无处躲藏，却也让人感受到生命的蓬勃。

古人讲究“顺应天时”，小暑的热，正是天地在提醒我们：生命应当如这盛夏一般，毫无保留地绽放。可现代人总爱给自己设限制，总爱给别人设规定，一味追求效率，一味规划时间，甚至将“放松”也列入待办清单。更甚，还要求必须喝够绿豆汤，必须午睡半小时，必须避开正午出门……这般“严谨”，反而让夏天失去了本该有的随意。

“随意”也是一种随机的智慧，其核心在于不较劲自然；“随意”还是一种松弛的智慧，其要素就是不苛责自己。

小暑开始后，有人非要与炎热对抗：紧闭门窗、开足空调，拒绝一切户外活动，甚至因烦躁而苛责自己，这只会让自己身心更加疲惫。

老北京有“心静自然凉”之举：搬一把躺椅坐在树荫下，摇着蒲扇，看蓝天云卷云舒；煮一壶凉茶围坐阴凉处，慢条斯理，任汗水浸透衣衫；寻一方青石坐在胡同口，唠着家常，听蝉鸣声声入耳。

小暑的随意，还藏在饮食的烟火气中。

北方人能吃面，“头伏饺子二伏面”，手擀面筋道，蒜泥醋香，配上一碟黄瓜丝，简单却满足；南方人爱喝汤，“绿豆汤和酸梅汤”，冰镇后饮下，甜中带酸，加上一盘凉拌粉，暑气就顿消。这些吃食无需精致摆盘，不必遵循菜谱，全凭个人口味调和，随意就好，正如当代散文家汪曾祺笔下的《夏天》：“西瓜以绳络悬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咔嚓有声，凉气四溢。”

小暑节气里生活的滋味，不必将每个日子都过得规整如棋盘，“随意”一点，将小暑的热，看作是一场盛大的生命仪式，而“随意”，则是我们应对这场仪式的温柔哲学。允许自己在盛夏里舒展、流汗、发呆，让心跟着季节一起，松快起来。

在文字艺术的世界里，那些伟大的作品，往往诞生于创作者最随意放松的时刻。王羲之醉后写下《兰亭集序》，醒后自己都惊叹不已；李白"斗酒诗百篇"，看似随意挥洒，却成就了千古绝唱。

试想，在小暑的热烈氛围中，在我们的散文创作中，一旦束缚消散，随意的魔力降临，肖云儒大师提出的“散文贵散”也好，作家师陀说的“散文忌散”也罢，皆为“形散而神不散”，创造力便如泉水般涌出。

然而，随意绝非等同于放纵。街头卖糖老头虽看似潇洒随意，却从不用劣质糖浆糊弄顾客；什刹海旁烟袋斜街店小铺面浅，但都有独特的历史文化韵味。他们都如同小暑的风拂过柳枝，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恰到好处。那些真正懂得随意之道的人，表面随和，内心却有着坚定的尺度；他们行为洒脱，精神却有着明确的方向。

“随意”没有神，“随意”也没有庙宇。小暑节气浅说随意，只希望我们能在小暑节气轻松惬意，放下“规矩”“方圆”，松开神经紧张，在暑期的缝隙里，寻觅随性快乐。人生苦短，何必把自己的日记写成一本满是规矩的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