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悠悠岁月荒友情</p><p class="ql-block">——记首次曙光农场哈尔滨知青联谊会</p><p class="ql-block"> 前天,我在整理信札时有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我寻找多年的曙光农场《哈尔滨市知识青年联谊会手册》竟藏在一个旧的牛皮信封里。这本已经泛黄了的小册子是曙光农场1988年7月印制的,里面登载了《曙光农场哈尔滨知识青年联谊会章程》、《理事会组织机构》、《哈尔滨知青通讯录》。封面的设计和文字是用钢板刻的,里面的文字是用打字机打的,印制和装钉都显粗糙。在别人眼里,它也许就是一团废纸,然而在我眼里它就是我的岁月收藏。那是一段难忘的往事,值得为它留下一段文字。</p><p class="ql-block"> 1986年11月,我从曙光农场调到省农垦总局党校工作。临行前,农场党委书记邵会海对我说:“曙光农场的知青几乎都走光了,虽然文革带给知青很多的苦难,但知青和农场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知青们为农场付出的汗水,做出的贡献,农场不会忘记。不能因为知青返城就把农场和知青的感情断了。你在农场工作多年,认识的知青比较多,同时对农场的情况也了解,希望你回哈后,帮农场办一件事,把在哈的知青联络一下。农场有一个想法,想把这些知青联络起来,希望他们为农场的发展做点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邵书记的这番话是动了感情的。我说:“知青也是一个资源,这是农场的独特财富。场领导的这一想法很有远见,我回到哈尔滨一定尽力去做,但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回哈后,与知青的接触自然就多起来。据我所知,哈尔滨知青回城后,相互间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但范围和规模都很小,大都是自发组织,规模大小不等,形式也大都是以聚餐为主。经费筹集也是五花八门。也许是共同的时代经历;也许是都曾品尝过知青命运中的苦辣酸甜;也许是对苦难人生都有共同的感悟,知青们都很珍惜很看重每一次的聚会活动,只要有人张罗,就会一呼百应。我也曾参加过几次,每次总是被知青们那种掩饰不住的激情和真诚感动。</p><p class="ql-block"> 1988年6月5日,曙光农场工会主席孙世军给我来信说:“农场决定近期派领导到哈尔滨开展知青联谊活动,想借助知青的力量为农场的发展提供帮助。具体事项由我来操办,在哈尔滨的事就拜托给你了,你得帮我这个忙,还请你提供一个活动方案,到时我们再商量决定。”</p><p class="ql-block"> 孙世军是与我一同下乡的哈尔滨知青。他是高中老三届。1979年,知青大返城时,他没有回来。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虽然调回哈尔滨工作,但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我没有组织知青联谊活动的经验,想到在我离开曙光农场时,农场书记邵会海曾有过托付,这次孙世军特意写信相求,尽管有困难,我不能推辞。</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首先想到了张炳顺。炳顺是我儿时的玩伴,也是中学校友。1968年我们一同下乡到曙光农场。1979年他办病返回城,接父亲的班到猪鬃厂工作,后来猪鬃厂改制为畜牧产品工业公司,时任对外经济贸易部经理。我回哈后与他联系较多,除了电话,有时也写信说说心里话。炳顺思维敏捷,热情好客,乐于助人。我估计,凭借多年的友情,请他帮忙,他不会推辞。</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给炳顺打了电话,炳顺在电话里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到我们公司来谈。我在办公室里等你。”</p><p class="ql-block"> 张炳顺的办公室不大,干净利索。半年没有见,这次见他明显有些消瘦。烟缸里满是烟头。炳顺很忙,一边和我打招呼一边不停地接电话。等忙过一阵之后,他略带歉意地对我说:“可别误会我没有到门前去接你。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忙。公司实行多元化经营,原来猪鬃厂的不少车间要改造成果品批发部,还要搞承包,事情就多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我说明了来意,炳顺说:“这是一件好事。知青回来这么多年,还真没有举办过由农场牵头组织的知青联谊活动。知青对农场还是有感情的。农场如果真的把知青资源开发利用起来,不仅对农场今后的发展有利,也对知青的创业有利,用时髦的话说,这叫双赢。”</p><p class="ql-block"> 我说:“现在至少有三个问题要办,一是、确定此次知青联谊会的主题和规模;第二、知青的基本信息需要收集,比如工作单位,通信地址,电话号码,这个工作量很大;第三、农场要拿出开展相关活动的经费,但眼下经费没有着落。”</p><p class="ql-block"> 炳顺说:“规模不要搞得很大,会增加农场负担。主题就是:友谊、联合。原则是自愿、平等、互惠。最好成立一个理事会,搞一个章程,以后的活动就有了基础。收集知青联络信息要靠大家来办,我们多找几个热心人来办这件事,众人拾柴火焰高。有农场支持,经费没什么大问题,我还可以出点力,用车就包在我身上。”炳顺的一席话说得我心里有底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88年6月20日,我将我和张炳顺讨论的想法写信给孙世军征求意见。很快孙世军就有了回信,他来电话说:“已将你的意见向场领导汇报了,经与场长书记商量,计划给你汇去300元,补助给你100元,余200元作为筹备联谊会临时活动经费。农场近日将派人到哈与你们商定。”</p><p class="ql-block"> 我对炳顺说:“这下好了,手里有钱,心里不慌,300元钱我们一定要用好。”</p><p class="ql-block"> 会场和就餐原本在外面找一家饭店,但考虑费用会很高,给农场增加负担,于是,我找到我们党校的书记王文厚,想在学校办。王书记很支持,他亲自打电话给行政处主任张兴德,让他尽力为大会提供方便和服务。我心生感激。</p><p class="ql-block"> 7月2日,曙光农场委派邵会海、顾介军、王则等人专程驱车来哈,找我商讨成立知青联谊会的有关事宜。我见到邵会海时称他邵书记。邵会海纠正我说:“半年前我就退居二线了。农场派我来联络做这件事情,是我主动要求的,我对知青比较熟悉,也有感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7月6日,农场党委副书记赵登臣、副场长姜学章也为此事赶到哈尔滨。看来农场相当重视。</p><p class="ql-block"> 经过讨论,在哈的农场领导做出决定:7月10日召开一个筹备会,商定联谊会的有关事项。参加筹备会的知青名单大部分是由邵会海确定的,他对知青熟悉的程度要比我强。这次会上,邵会海指定我起草一个《曙光农场哈尔滨知识青年联谊会章程》,要快。我欣然从命。回到家里,连夜起草了一个讨论稿。</p><p class="ql-block"> 7月10日,筹备会在总局党校如期召开。应邀到会知青43人。代表的范围比较广泛,1966年、1968年、1969年下乡的知青代表都有。</p><p class="ql-block"> 筹备会确定了三件事:1、通过了《曙光农场哈尔滨知识青年联谊会章程》讨论稿,并决定提交大会通过;2、确定了知青联谊会理事会成员预选名单;3、决定7月17日在总局党校召开曙光农场知青联谊会成立大会。</p><p class="ql-block"> 筹备会结束后,邵会海回到曙光农场汇报情况。 </p><p class="ql-block"> 7 月15日,邵会海与农场纪检委书记吕其胜第二次到哈。</p><p class="ql-block"> 7 月16日,曙光农场党委书记孟庆河也专程赶到。遗憾的是孙世军因病请假没有参加。会场设在农垦总局党校俱乐部。</p><p class="ql-block"> 开会的头一天,我和张炳顺邀了几个知青对会场主席台做了简单的布置。看着会场有点冷清,炳顺建议写一对条幅挂在会场两侧,表达感情,烘托气氛。他笑着说:“你编词,我写字。我的字还能拿得出手。”说完他就去附近商店买来红纸和笔墨。</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已经把词编好,“回望青春无悔 重温战友情怀;感慨人生苦短 难忘曙光故乡”。</p><p class="ql-block"> 张炳顺看了我拟的这幅联,沉思良久,于是说,“青春无悔”不妥,不如改成“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 看我有些不解,炳顺接着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不仅是无偿的,也是不能挽回的。现在大家虽然都返城了,但大多数知青的日子并不好过。有的病倒,有的失业,找谁说理去?一个人,一代人所牺牲和浪费的青春和生命,真的是能用‘青春无悔’这个口号替代吗?”</p><p class="ql-block"> 我的随意为之,却引来了深刻地思考。虽然改的是两个字,但它的含义却大不相同。在钦佩张炳顺的缜密思考的同时,也感谢他帮我把了关。</p><p class="ql-block"> 最后定稿:“回望青春岁月 ,重温战友情怀;感慨人生苦短 ,难忘曙光故乡”。我的心里踏实了。</p><p class="ql-block"> 写完字,我和张炳顺又开车到水果市场买来不少水果和矿泉水,用来明天的接待。那天我们忙到很晚。</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7月17日一早,总局党校门前就热闹起来。很多知青早早就赶来了,为的是能早一点见到战友。很多知青自返城后都是第一次见面。乍一相见,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认,依稀可辨却又叫不出名字。毕竟分别多年,岁月交替,沧海桑田,几经时间的造化,生活的磨练,当年的青春年少如今已是渐染霜白;当年的孑然一身,如今已是儿女萦怀。</p><p class="ql-block"> 今天谁也不会计较这略显尴尬的忘记,于是很快就跨越了20多年的间隔,相互招呼、握手、拥抱、拍照,泪水在眼眶打转,然后便是开怀大笑……</p><p class="ql-block"> 这也很自然。我们喜欢聚在一起就是很想回忆和寻找当年的感觉。这种感觉一直在心中激荡,几十年过去了,我们所生活的政治环境、社会环境都变了,但这种感觉始终没有变。那就是我们之间的交往没有功利的成分,在职务上在收入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管你是高官还是草根,大家都是自由平等的,只有自由平等才能做到真诚相待,珍视友情。</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午9点,曙光农场哈尔滨知青联谊会正式召开。到会知青83人。会上邵会海和孟庆河先后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大会举手通过了《曙光农场哈尔滨知识青年联谊会章程》。接下来,由李志耀代表筹备组向大会宣布了理事会24名理事候选人名单,并获得了通过。随即当选的理事会成员开会,选举顾问、会长、副会长、秘书长、副秘书长:</p><p class="ql-block"> 理事会顾问:卲会海、张子喻、邹本柱;</p><p class="ql-block"> 理事会名誉会长:李敢峰、孟庆河;</p><p class="ql-block"> 会长:孙世军;副会长:毛广芬、李志耀、刘志民;</p><p class="ql-block"> 秘书长:邢继宽;副秘书长:张秀岩、刘纪林;</p><p class="ql-block"> 理事:焦宝顺、辛荣昌、盛洪伟、贾惠岩、白昉、李明、李红、张炳顺、刘培文、季德印、张清成、朱宝江、邵竹信、曲学民、刘兴华。</p><p class="ql-block"> 大会议程结束后,分成几个组进行了讨论。讨论气氛热烈,发言踊跃。归纳出来主要有以下几点:</p><p class="ql-block"> 一是感谢农场没有忘记知青,并组织了这次联谊会;</p><p class="ql-block"> 二是大家决心为曙光农场的建设和发展贡献力量。建议曙光农场推出招商引资或技术开发合作项目,以及相应的优惠政策;</p><p class="ql-block"> 三是农场以简报的形式,定期或不定期的刊登一些曙光农场和各地知青的情况,沟通农场与知青之间的信息。理事会的成员要多和农场沟通,并把农场有关情况及时反馈给知青;</p><p class="ql-block"> 四是为便于组织联络,理事会下设若干小组,主要以当年的连队为基础开展活动;</p><p class="ql-block"> 五是理事会编一个《哈尔滨知识青年通讯录》,印发给知青,便于相互联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午间,农场在总局党校食堂备了午餐招待与会知青。大家举杯祝酒后,话匣纷纷打开。二十多载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不尽道不完;从此桌,到邻桌,一个个、一拨拨,这桌敬完敬那桌,喝不完的酒,说不完的话;心情、友情、亲情冲上脑际,迷迷漫漫,亦不知酒有多浓,菜有多香,有的是哥们、姐妹、交情,高兴的欢笑,激动的热泪。</p><p class="ql-block"> 是啊!魂牵梦绕的岁月,留在回忆里永不褪色。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经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奉献和牺牲,作为个人我们无法选择自己所处的时代,但却可以努力做到使自己无愧于历史。尽管我们不再年轻,尽管我们大多数人没有什么大的造就,但我们确实用自己的青春和汗水为这个世界,为这个社会付出过。</p><p class="ql-block"> 这次午餐从中午12点吃到下午4点,直到食堂工作人员要开始准备学校晚餐时才散席。</p><p class="ql-block"> 农场想得很周到。此次还特意派来曙光电视台的程亚民为大家摄像拍照,并赠送到会知青每人一本相册留作纪念。</p><p class="ql-block"> 眼见天色已晚,大家握手话别,依依不舍,互道珍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会后的几天,农场的领导又分别走访了部分在哈的知青,继续开展有关事项的合作事宜。 </p><p class="ql-block"> 7月21日邵会海、孟庆河满载着知青们的深情厚谊离开了哈尔滨。</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今</span>天,当我重读理事会成员名单时,有几个人的名字让我黯然神伤:邵会海、张子瑜、邹本柱、孙世军、张炳顺、李明、李红、曲学民、朱宝江、盛洪伟、刘兴华……这其中有我敬重的农场老领导,也有我的知青好友。他们走向了另一个世界。想起他们,心绪难平。好人必有好报。凡是为北大荒为知青垒石添砖的人,后人都会记住他。</p><p class="ql-block">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往事付流水,苦尽甘来,荒友相聚话友情。<span style="font-size:18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人是有感情的,年龄的增长让人多了一分怀旧的心绪。逝去的岁月中有他们的牵挂和焦虑,增长的年龄里有他们的遗憾和留恋。怀旧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家园,让人知道路在那里?心系何方?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 <p class="ql-block">农场领导邵会海、孟庆河、赵登臣、吕其胜与全体到会人员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农场领导与知青联谊会理事会成员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左起:曹兴元、邵珠信、王顶在、焦宝顺、张秀岩</p> <p class="ql-block">当年团报道组成员焦宝顺、张秀岩、潘淑洁久别重逢。</p> <p class="ql-block">左起:张新明、巩书奇、张秀岩、李明</p> <p class="ql-block">由农场印制的哈尔滨知青联谊会手册封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自那次聚会后,一别就是37年。</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曾经,那些已逝的岁月,仿佛还在昨天,而一切已经走远。时光我们留不住,唯一留在我们心里的是那些美好的回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