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夏日,来到了凉爽的大都会博物馆(MET),漫步畅游,慢慢体会着世界文明的由来。荷兰著名画家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在他43年的短暂人生中,仅画过34幅画,是一位17世纪的荷兰黄金时代画家,毕生在代尔夫特(Delft)小镇生活,画着自己的风俗画,他与历史画大家伦勃朗并称为荷兰黄金时代最伟大的画家。</p><p class="ql-block">维米尔的画作以表现平民日常生活与风俗见长,他<span style="font-size:18px;">创作的画面,总是通过光线、色彩、明暗以及整体氛围,给人一种静谧(</span>mì<span style="font-size:18px;">)与神秘之感。他</span>在写实的基础上,用精湛的透视技巧完成心静的境界,使人的审美感超越视觉效果层面,升华到精神境界中,让人忍不住想走入画中,一同感受画中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当时的欧洲绘画存在着“艺术题材等级”的理论,历史画的级别最高,但其市场并不大,即使是伦勃朗这样的名家也发现历史画难以脱手。于是大批的画家转向了次等的肖像画、风俗画、风景画和静物画谋生。17世纪荷兰绘画尺幅较小,又被称为“荷兰小画派”。</p><p class="ql-block">大都会博物馆收藏了五幅维米尔的画作,画面很讲究,作品的构图、人体比例、光影变化都跟照片一样逼真,他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完成一幅作品,很像当下流行的超写实主义绘画。</p> <p class="ql-block">《拿水壶的年轻女子》(Young Woman with a Water Pitcher),绘于1662年前后。画中一位圣女般的的女仆,<span style="font-size:18px;">侧身站在房间一角,一</span>手握着水壶,一手正在开窗。晨光照亮了房间,从墙上的灰泥到女仆裙子。画家用<span style="font-size:18px;">轻触的</span>画笔,呈现出了羊毛波斯毯的质地、闪耀的镀金水壶和水盘。构图完美平衡,光线的清澈透明,画面以蓝色和灰色的银色调相结合,<span style="font-size:18px;">维美尔奇迹般地捕捉到了那一刻的宁静,</span>让家居景观成为他手下的经典作品。</p> <p class="ql-block">年轻女子穿着得体,头和肩上披着一尘不染的白色亚麻头巾,正在替女主人准备晨洗,也可能正准备为女主人浇花。</p> <p class="ql-block">窗扇、地图和水壶三点构图,女子开窗让清晨的阳光和空气进入房间,面向窗外若有所思。头巾用于在梳妆时保护发型,奢侈的波斯毯为桌布,上面放着镀金水盘和水壶,右侧的首饰盒显示着富有人家的私人空间。</p> <p class="ql-block">女子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过时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17个省份</span>荷兰地图。这幅极为精致的作品,描绘了17世纪荷兰家居生活的片刻,将片刻转化为永恒,留下了许多令人深思的细节。</p> <p class="ql-block">镀金的水壶放在镀金的水盘内,水盘和水壶不仅表明了生活的富裕,在传统上象征纯净,进一步强调了安宁的氛围。<span style="font-size:18px;">露出了一串珍珠项链</span>的首饰盒,放在铺有厚毛毯的桌子上。</p> <p class="ql-block">画中精细地表现了红色波斯毛毯,甚至可以出黄色和蓝色图案色调的细微变化。维米尔是 17 世纪代尔夫特描绘家庭生活的诗人。这幅油画是1887年至1919年间来到美国的十三幅维米尔油画中最早的一件。</p> <p class="ql-block">《天主教信仰的寓言》(Allegory of the Catholic Faith),1670-1672。这是维米尔的晚期作品,据说,是受一位天主教赞助人委托创作的,用复杂的寓言来描绘天主教信仰的胜利。此时的维米尔,已在结婚前改信天主教了。</p> <p class="ql-block">象征着天主教会的女子,穿着优雅的镶金边蓝白绸缎裙装,坐在高脚椅上,右脚放置于地球仪上,暗示着天主教的统治地位。有趣的是,<span style="font-size:18px;">当时荷兰官方宗教为新教,根据法律,画中</span>这天主教信仰场面是不能公开出现在荷兰家庭中的。</p> <p class="ql-block">女子的右手环绕于胸前,眼神如此专注的注视着前面。</p> <p class="ql-block">画中的女子,仰望着从天花板垂下的蓝绸带上的玻璃球,荷兰人的家里常有这种饰品。荷兰人对反光很着迷,但在这幅画中,玻璃球代表着天堂。<span style="font-size:18px;">维米尔自己收藏的佛兰德画家雅各布. 约尔丹斯(Jacob Jordaens)《耶稣受难》,挂在背景墙上。约尔丹斯是佛兰德三大巴洛克画家之一,与鲁本斯、凡. 戴克齐名。</span></p> <p class="ql-block">女子左侧色彩缤纷的垂坠幕帘,暗示着在观看者所处的空间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空间,它还有一个广义的含义:我们看到的是一种不完全是我们所处的现实景象,而是在凌驾于我们所处环境之上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她身旁的祭坛桌上放有一本翻开的《圣经》、圣餐杯和镶着鎏金像的檀木十字架,代表着天主教弥撒,这可能是指在私人住宅内的“隐藏的教堂中”中的庆祝弥撒。</p> <p class="ql-block">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摆着具有象征着原罪的苹果。前景中,一条毒蛇被一块代表基督的石头(称为“教会的基石”)压碎,象征着基督战胜邪恶。</p> <p class="ql-block">《沉睡的女仆》(A Maid Asleep),这是维米尔创作于<span style="font-size:18px;">1656年</span>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室内场景中的女性形象”</span>重要画作,从这张画开始,维米尔以一种“偷窥者”的方式描绘画中的人物。通过隐而不显的艺术手法,在画中容纳了丘比特、面具、钥匙等象征性元素,将道德训诫隐藏于日常场景中。赋予流行题材以深刻内涵,将画面主题变得含蓄而隐晦,使他的作品成为富有逻辑推理的“抒情诗”,而不是教条的“白话文”。女仆还是女子?醉酒还是沉思?爱情还是色情?此画若干悬而未决的问题造成一种模糊的开放性,让作品具有更多可能性与阐释空间,成为维米尔风俗画与普通风俗画的明确界限。</p> <p class="ql-block">《沉睡的女仆》描绘的是在典型的荷兰室内一位正在打瞌睡的年轻女子。女子身着当时荷兰妇女常见的时尚着装,头戴一顶黑色女帽(<span style="font-size:18px;">widow’s peak</span>),身着<span style="font-size:18px;">高级丝绸</span>棕色紧身夹克。夹克里边白色棉麻质衬衣领口和白色围巾都被解开,露出胸前的肌肤。女子面有红晕,左侧太阳穴处贴有一颗黑色假痣(<span style="font-size:18px;">patch</span>),据说是一种<span style="font-size:18px;">会使少女皮肤更白的</span>流行时尚。少女戴有珍珠吊坠耳环,右手拄着颧骨,微微低着头,左手轻搭在桌上,眼皮低垂,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仿佛已经陷入甜美的梦境。</p> <p class="ql-block">17世纪荷兰风俗画中的女佣,有时会有情色暗示。打瞌睡的行为也有道德教育的意义,示意女佣在工作时间偷懒。</p> <p class="ql-block">维米尔<span style="font-size:18px;">1656年还画过一幅布面油画 </span>《老鸨》<span style="font-size:18px;">(The Procuress)</span>,比《沉睡的女仆》早画一年,两画创作时间接近,画也有类似之处:《老鸨》中的女子与沉睡的女仆面容极为相似,宽大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和丰满微红的面颊,两画或是同一模特,且画面都有类似的波斯桌毯、酒壶和酒杯,两幅作品显出了某种连续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span style="font-size:18px;">《老鸨》原作收藏于德国</span>德累斯顿古代大师画廊。</p> <p class="ql-block">据说,画中最左侧端酒杯的男子就是维米尔本人的自画像,这或许是他在短暂的43年人生中留下的唯一形象。*</p> <p class="ql-block">画面左上角墙上悬挂着一幅绘画,据考证,画面中出现的是爱神丘比特的左腿和一个摆在地上的面具。这个面具是维米尔根据《爱情寓言》添加的。面具是欺骗行为最明显的工具,象征着欺骗与虚伪。地上的面具表明,维美尔反对在爱情中表里不一的伪装。丘比特与面具的出现似乎将《沉睡的女仆》引向了爱情的主题。</p> <p class="ql-block">奥托. 范. 维恩(Otto van Veen)《爱情寓言》中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铜版画</span>《伪装是爱情中的智慧》与《爱情中需要真诚》,1608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p><p class="ql-block">维恩是17世纪荷兰著名的画家和人文主义学者、画家鲁本斯的老师,出版过多本道德劝诫寓言画册,《爱情寓言》是其中重要的一本。*</p> <p class="ql-block">桌面上铺着来自波斯的桌毯,还有产自中国的青花瓷盘,桌上零散摆放着一些物品。靠近女子的胸前是一只倒锥形高脚玻璃杯,杯中还剩有少量的酒。在这只酒杯旁边、女子左手前,是两瓣核桃般的坚果,青花瓷盘中盛有苹果、李子等水果。青花瓷盘前有一块半透明的白纱,纱下面有一个白瓷盘若隐若现,一个翻倒的白色小瓷罐露出了圆肚,长长的轻纱被打了几个结,垂于桌子右侧。桌子上面最显眼的是一个带有金属盖的白色带把酒壶,白色酒壶前面倒放着另一只深棕色的玻璃酒杯,这种锥脚球形酒杯被称为“罗莫杯”(roemer)。</p> <p class="ql-block"> 《沉睡的女仆》桌子俯视图。桌子上是17世纪荷兰市民的日常生活用具,让人联想起当时荷兰流行的静物画,通过描绘日常静物来体现象征含义,画中出现的花卉、水果往往象征了生命的脆弱和短暂,闪亮的酒杯与美食则暗示一切浮华的人生享乐都是虚空,世间的欢愉将转瞬即逝。*</p> <p class="ql-block"> 荷兰罗莫杯,17世纪,洛杉矶艺术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从《沉睡的女仆》开始,维米尔开始考虑将流行的荷兰静物画与描绘人物场景的室内画相结合,形成自己的独特风貌,而荷兰静物画中富有深刻寓意的特点则被他继承和发展在日后的作品中。</p> <p class="ql-block">女仆身后半开的木门通往另外的空间,走出此门,经过近处的走廊,迈过门槛,可以进入另外一间宽敞的屋子。</p><p class="ql-block">根据该画作捐赠人的要求,这幅作品必须永远陈列在大都会博物馆中,不允许外借展览。《沉睡的女仆》自入馆以来从未踏出过大都会博物馆半步,观众要想一窥“女仆”的真容也只能来到纽约第五大道,这多少也为“女仆”蒙上了神秘的面纱。</p> <p class="ql-block">《一位年轻女性的习作》(Study of a Young Woman),约1665-1667。维米尔的这幅画不仅完美地表达出模特皮肤的柔软,珍珠耳坠的圆润、服装的质地,而且表达出模特露出好奇的表情。</p> <p class="ql-block">在十七世纪,这样的画被称为“tronies”(人像画),可以欣赏画作中不寻常的服饰、有魅力的面容、<span style="font-size:18px;">显露的</span>个性和绘画技巧。虽然画家一定使用了模特,但他的目标不是肖像画,而是试图表达人物的性格和表情。</p> <p class="ql-block">荷兰的这种绘画如同欧洲其他地方的同类绘画一样,常表现出一些艺术效果,比如光线落在精美的衣物、柔软的皮肤或珍珠耳环上。</p> <p class="ql-block">维米尔在画左上方的签名。</p> <p class="ql-block">据说,这是1696年在阿姆斯特丹拍卖会上的三件维米尔作品之一,当时的有评论说;“一件着古衣的'面部’(tronie)人像,非同寻常地巧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女子和鲁特琴》(<span style="font-size:18px;">Woman with a Lute near a Window</span>),1663年。这幅画所取用的主题是典型的维米尔风格。光线从左侧照进房间的一角,正好捕捉到一位戴着珍珠耳环和项链的年轻女子,正在试琴上的和弦。</p> <p class="ql-block">维米尔精心绘制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画中的地图,</span>以一种更为巧妙而秘密的方式,影射了拥有十七省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曾经荷兰</span>历史,还有新教与天主教的分裂现实,他把荷兰的历史融入了绘画实践中,流露出对天主教统一荷兰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过时”</span>历史的怀念。</p> <p class="ql-block">女子身后的荷兰地图,隐藏着<span style="font-size:18px;">维米尔</span>道不尽的希冀和心事。维米尔构建出一个绘画的寓言,并在其中确认了绘画最“高贵”的目标。</p> <p class="ql-block">如同维美尔的其他作品,光从左射入,女子左侧沐浴在强光下,其余部分则突然掉入暗影中。在后墙上,有一张<span style="font-size:18px;">欧洲</span>大地图,上面可以看出EUROPA一词。</p> <p class="ql-block">女子全神贯注的表情和目不转睛的凝视,都证明了维米尔敏锐的捕捉女子心思的高超技巧。据说,维米尔通过光学仪器的辅助,实现了<span style="font-size:18px;">画中的空间深度。</span>而仪器的使用,有助于加强前景,使画中后方的主角定位更准确。</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维米尔最出名的作品是《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人称“维米尔的蒙娜丽莎”</span>,画于1665-1666年。此作虽未在大都会博物馆,但却不得不提。从侧面看,那个戴耳环的女孩正转头凝视着我们,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正要和我们说话。这是荷兰艺术中常用的幻术方法。女孩的头微侧,好像在沉思,但目光敏锐。 她穿着一件未经修饰的棕黄色夹克,闪亮的白领与夹克形成鲜明对比。蓝色的头巾形成了进一步的对比,而柠檬黄色的头巾则从头顶落到了肩上,色彩在梦幻般变化着。维米尔在这幅画中使用了纯色,限制了色调的范围。但少女转头的一瞬,却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维米尔在世时没有卖出过一张画,作品展示了荷兰代尔夫特市民的日常生活,他的作品被人遗忘了一个多世纪,直到19世纪中期被大家认同。维米尔作品大多数描绘宁静、和谐的家庭生活,他喜欢画女性的形像和活动,画作通常是一、二个人在室内劳作或休闲,光线永远从左侧照入。他使用微小的画点组合的点画法,精准的运用光线,使画面产生一种流动、优雅的气氛,世间的光影大师一枚。</p><p class="ql-block">没有人了解维米尔的技法,但他肯定使用了当时罕见的暗箱技术,用以捕捉光线和色彩。当时荷兰著名的科学家列文虎克是他的好友,此人精通显微镜和光学透视,维米尔显然从他那里学到了这门技术,绘画也有“高科技”。</p> <p class="ql-block">维米尔的风俗画分两类,一是对单个人物生活细节的刻画,另一类是对社交场面的描绘。他以简洁艺术手法,毫无掩饰地传达出一种质朴的生活气息。他构图简洁的风俗画开荷兰绘画史之先,他的风俗画已经完全失去了幽默图解的痕迹,实际上是有人物的静物画,是含“典”的静物画与人物画的混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 为网络照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