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由人》连载(20)

张琦

<p class="ql-block">  农村学校劳动多,有干不完的农活儿,割牛草、砍柴、积肥、种菜等等。每年还要放两次农忙假,每次一到两周,帮附近的生产队干农活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开学刚一个月,全校停课去参加改土造田。挑山皮土,偌大的土篮子,装满压实,从山上挑到山下,一次次地往返。歇息时,各班开讲评会,表现好的表扬,不好的要组织大家开会,对其进行“路线分析”。我们初来乍到,怕被人指责娇气、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更怕被“路线分析”,手磨出血泡、肩膀压肿了、走山路崴了脚都照样干。女孩子赶上生理期不好意思说,也得咬着牙坚持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干活儿不惜力,和男生一样挑土篮子上山下山,算是表现好的。学校每天刊发学农活动的“战地快报”给学生们鼓劲儿。记得编辑快报的王雁老师编过一段小快板:</p><p class="ql-block"> “有个小将叫张琦,</p><p class="ql-block"> 来到九排五星期。</p><p class="ql-block"> 大会战中挑山皮,</p><p class="ql-block"> 跑得飞快真稀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段话被我用铅笔抄在了小日记本中,如今还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段时间,我特别关注早晨的校园广播。广播员是一位沈阳来的女孩儿,也是省某厅长的女儿,听说学习不错。她给大家读《雷锋的故事》,边读边在扩音器旁哭得泣不成声,感动了许多人,在校园里一举成名。我愣愣地听着,想起自己在小学里当广播员时也读过这个故事,却没能读出眼泪来,深感不如人家。放学后,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反复酝酿情绪,大声重读了一段《雷锋的故事》,还是没能读哭自己。我意识到其中的差距之大,心悦诚服。之后,看见那女孩儿就一脸的钦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振兴中学虽是山里学校,条件有限,师资却并不差。老师多是科班出身,水平、能力比之城里老师毫不逊色。尽管那个年代不重视文化课,老师们依然认真教学,不仅课讲得好,师德也好,他们是真正忠诚教育事业的工作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位尚久孝老师,博学、儒雅、很有文人气质,我最喜欢上他的语文课。尚老师也是对我提问最多、表扬最多的老师。每周写一篇作文,老师总会在好的句子下边划上一排红圈,在错别字和不通顺的地方标出正确的或打上问号,然后用红笔在结尾处认真细致地写下一段批语。我每次交完作文,都急切切地盼着看老师的批语,总能从中获益并受到鼓励。尚老师曾“开小灶”给我讲过“的、地、得”三个字的区别和用法,简单易懂,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用错过。多年后,我以同样的讲法教给我的学生,他们也同样不再用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学校管理得法,各项活动有模有样,文体活动尤为突出。最吸引我的是文艺活动。我五音不全,偏偏从小喜欢文艺,唱歌音准有时跑偏,但肢体动作协调,节奏感不错,喜欢跳舞和与文艺沾边的活动。我更喜欢乐器,喜欢人在抚琴时的那份闲情逸致,有参加学校文艺队的小心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主管文艺队的高远大老师,三十几岁,瘦高个,欧式脸,是那种不怒自威、能镇住学生的老师。他从沈阳来的学生里广罗骨干,扩充队伍,身边同学悉数入选,唯独没有我。我怅然若失,与人聊天时会刻意回避有关文艺队的话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艺队排练室与宿舍在同一院儿里,两窗斜对。每到远山黛色渐浓、屋后蛙噪虫鸣时分,排练室里就会传出欢声笑语,吹拉弹唱声声入耳,句句灼心。那批沈阳来的学生里,确有能歌善舞会表演者。几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扮演起样板戏里的阿庆嫂、李铁梅、沙奶奶等各种角色还真不含糊,一招一式都挺像那么回事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着人家热闹,我只有羡慕的份儿,心里酸酸的,很失落,也很孤独,趴在宿舍炕上假装写作业。后来,到底没能绷住自己,混在排练室窗外围观的人群里用心模仿,暗自记下那些招式。没人的时候,自己对着宿舍墙上的镜子揣摩比划。</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为了加入文艺队,我回家拿来一把二胡,坐在宿舍窗台上吱吱嘎嘎地拉。初学又是自学,知道难听,就是不肯放手。排练室窗口不时瞟来复杂的眼色,他们大概在想:“这人真是……”我佯装泰然,视若无睹,用拒之千里的冷漠掩饰自己试图与之靠近的热血沸腾。坚信那句名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藏住心思执著地努力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日子是蓬勃的,有课堂,有友谊,总归会有快乐。星期日下午返校时,大家都会带些吃的东西互相分享,筷子伸到一个咸菜罐里,像吃自己的一样,不用推让。实在馋了,从伙食费里挤出三毛钱,去供销社买半斤当地产的黑面大块饼干,你一块我一块吃得心安理得,剩下一块,还要掰成两半分着吃。更知心的,把被褥挨在一起,夜深了还蒙在一个被窝里,叽叽咕咕有说不完的悄悄话。那种友谊很纯很真,没有丝毫的功利,彼此信任,贴心,敢把最隐秘的心事告诉对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住宿生里有个叫春儿的女孩儿,比我高一年级,乖巧秀气,能写会画,爱唱歌,戴白框眼镜,有书生气质。晚饭后,我俩常坐在操场的篮球架下,聊读过的书,说各自的兴趣爱好,互换心事,看落日归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喜欢诗人高缨的叙事长诗《丁佑君》,尽挑些悲切的诗句背给她听。她说太伤感,问我为什么喜欢那些沉重的东西,为什么总穿破衣服,为什么和哥长得一点都不像。我说哥长得像妈,自己长得像奶奶,还不是亲奶奶。讲起我童年的经历,她水灵灵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幽幽地说:“你真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她看书比我多,能讲出书中的许多故事。《牛虻》、《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样的书名,我都是从她嘴里听到的。她喜欢唱《见到你们格外亲》,蛮好听的。百无聊赖时,我俩去教室里在黑板上胡写乱画,模仿某老师讲课时的习惯动作和声调,笑到捧腹。两个人无话不说,也议论对某小男生的印象,总能说到月上柳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家和春儿家住邻村,每周日下午返校,顺路到春儿家会她同行。春儿的母亲把零食一样一样塞进她的包里,一脸的宠爱。我俩出门走了很远,母亲还站在路边挥手目送。我羡慕春儿拥有那么浓厚的母爱,有那么多快乐,觉得她真幸福,想想自己就挺伤感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春儿家走到学校有九公里的路程。途中累了坐在路边歇息,她从包里掏出炒黄豆或是炒玉米粒,一人抓一把,吃完了继续赶路。运气好的时候,能顺路搭上一段马车,高兴得谢天谢地。两人坐在车上嘻嘻哈哈,说各自村里的新鲜事,说些掏心掏肺的话。那段友谊气味相投,彼此欣赏,美好、难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春儿的父亲是沈阳某局局长,插队时间不长便被调到县里工作,她随父亲去了县里读书。高中毕业后,又回到振兴公社当知青。恢复高考第一年,我们在公社考点不期而遇,匆匆寒暄后各自进入考场。结果我落了榜,听说她也没能考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后天涯海角,一别两不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冬,是我最欣赏的女孩,聪颖,有才情,文理科都好,说话客气有分寸,修得敛静得体,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她乒乓球打得好,全校女生无人匹敌。遇上球队训练或天气不好时也在学校住宿。晚饭后没事的时候,我和她还有春儿会一起在教室里度过那些飘雨的黄昏。我们三家在同一条路上,周末回家三人结伴同行,一路长聊。她们的思想、见解、品味不是俗家女孩可比,我自愧弗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冬的父亲是位剧作家,母亲职业不详。我见过她母亲,温文端庄,一身布衣,遮不住内在的雍容。母女对话有商有量,深情,不落俗套,难怪小冬出色。家庭熏陶,耳濡目染,那种文化底蕴和修养,不是我等随便能学来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久,她随父亲工作调动回了沈阳。人海茫茫,再无交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半个世纪过去了,那些青涩的友谊,都成了生命里的故事。我常常想象着成年后的春儿和小冬的样子,不知哪天在街边碰了面是否还能认出彼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秋季,我升入七年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年冬天,我摊上了一桩大麻烦,无意中惹恼了文艺队掌门人、兼任体育课的高远大老师。事情来得猝不及防,结果令我苦不堪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天,在操场上体育课,高老师让每人拿根木棒学习棍术,要求站成马步。我赶上生理期,又因着凉腹痛难忍,动作做不到位。老师点名让我单独做两遍,还是没合格。他以为我有意敷衍,当即怒形于色,命令我原地站直,全班同学向前三步走再向后转。于是,我被孤零零地晾在了队伍面前低头示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师嘴上尖刻,劈头盖脸一顿讽刺挖苦。我无地自容,眼里憋着委屈的泪,深深地埋下头接受训斥。接着,老师脱口而出的一句贬损之词,引起队列里几个人放肆的哄笑。一个人的伤痛,引起了一群人的狂欢,我颜面丢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无法忍受那样屈辱的场面,昂起头狠狠地剜了老师一眼,扬着满脸的泪,扭身跑开。任老师怎样厉声喝止,头也没回,冲向教室拿了书包回到宿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宿舍里冷得像冰窖,我趴在炕上委屈得放声大哭。我不是调皮捣蛋的学生,没有冒犯老师的主观故意,也没那份胆量,事前想过请假,可理由难以启齿,没敢。老师的挖苦贬损,深深地伤了我的自尊,想到那阵不厚道的哄笑声,我没有勇气再回班里。气极之下断然决定:这书我不念了!捆起行李负气离开学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五岁的年纪,有勇无谋,没走多远心就虚了,坐到路边,把头埋在行李上,一堆后续问题开始烦扰我。不念书了,怎么向父母交代?他们能允许我?离开学校我能干什么?将来怎么办……?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脸面回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不想回学校,又不敢回家,没有地方落脚,只能背着行李踌躇着往家的方向走,走出几里地又原路返回振兴街里,在路边徘徊。眼见山顶的太阳往下坠,沉落是瞬间的事儿,我还没想出晚上住哪里,有些害怕了,心慌意乱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路边各家窗口透着暖黄色的灯光,不知哪一扇窗里能容留我度过那个浓黑的夜。一群收工归家的社员迎面走来,好奇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们,没看见熟人,却想起了一户人家。哥在学校时和一个翟姓同学关系密切,我去过他家一次,他帮我做过学校练操用的木头枪。翟家父母的慈爱能化了孩子的心,我想到求助于他们,可又不好意思。于是,坐在他家对面的路边犹豫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碰巧翟家老妈妈开门泼脏水,一抬头看见了我,说天都黑了,你怎么坐在外边呀?快进屋暖和暖和。我没有推辞,乖乖跟进屋里,说了自己的遭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老妈妈怜爱地说:“女孩子家的,咱不稀罕念那书了,省得受那份气!住我这儿吧,住多久都行!”老妈妈慈爱无边,我感动得稀里哗啦,觉得她袒护孩子的样子很像我奶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在翟家住了五天,怕看见同学不敢出屋,整天捧着课本发愁。时间越长越想回学校,觉得还是得想办法上学。于是,向翟家姐姐打听哪里还有中学,她告诉我沙河大队有。彼时,我家已经从河源村搬到了本大队的枫树村,离沙河学校只有两公里路,可谓天无绝人之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背起行李步行八公里奔往沙河学校。到了学校才知道,枫树大队的初中生都在这里念书。当初我去振兴中学就读,是家长奔着学校好,越级选择的,如今投奔沙河中学也算是合理回归。村办学校没有转学籍之类的麻烦,登记过姓名、年级,就算入学,把行李放在老师办公室就去教室上课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放学后,我背着行李回到家里,转弯抹角和父亲说转学的事儿,强调住在学校吃不饱饭,沙河学校离家近,不用住校,可以天天回家吃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父亲盯了我两眼,许久说了句:“净起高调儿!”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父亲大概不信我的说辞,却没有追问事情的真相。母亲不管我的事,也不过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无意中把自己的天捅了个窟窿,就这样凑合着补上了。可补过之处,终归难如人意,心里的苦,只能自己默吞默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学校非彼学校。振兴中学属于公办的县级中学,又名西丰县第五中学。沙河中学是沙河大队自办的小学戴帽中学。两校的师资、校舍等都没可比性,差距不可度量。但事已至此,顾不得许多,好歹是个学校,可以继续读书,谁让自己把路走窄了呢。</p> <p class="ql-block">  沙河学校条件简陋,一处三合小院儿,八间泥瓦房。东面两间和北面三间是教室,门窗玻璃所剩无几,大多糊着报纸。南面三间是教师办公室和外来知青女老师的宿舍。办公室在一个土坡上,门前有棵老榆树,树上挂了半口铁锅和一截铁棍儿,上、下课的时间以老师敲锅为准。学校师资力量薄弱,四名公办教师,六名村里选上来的民办教师。总共五个班级,小学分一、三年级和二、四年级两个复式班,五、六、七年级各一个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所在的七年级班里有十八名学生,人不多,事儿却不少。学生年龄偏大,有的是因为入学晚,也有的是不愿意去生产队干活儿反复辍学,十七、八岁了还在七年级混。这些人无心学习,调皮捣蛋,横行霸道,搅得班里乌烟瘴气,课堂片刻不得安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乱哄哄的课堂上,语文老师把“忏悔”读成“千悔”,我楞呼呼站起来当众指出。老师脸一沉,瞪了我一眼:</p><p class="ql-block">“一边儿待着去,没你说话的份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后我见着他就低下头匆匆走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班主任是沈阳十中下乡插队的女知青,从外村调来教数学课。管理这群超龄的初中生,她实在力不从心,讲课少有人听,一问三不知,干活儿叫不动人,怪话连篇。管不了压不住,老师气得直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到学校没几天,就遇上了新的烦恼。有男生在我书包里塞进了纸条:“今天放学后在河边高凉地头儿等你。”他把高粱写成了“高凉”。没遇到过这种事,心里慌恐,有羞耻感。那男生浑身的痞气,瞥一眼就心生嫌厌。我没有赴约,混在一帮同学中间,跨过那条河回家了。之后,他多次堵截纠缠,我冷言冷语,警告他再堵我的路,就去告诉校长。他不再纠缠,却找茬儿在班里指桑骂槐。本来就是班里一霸,老师都管不了,我更惹不起,默默忍下委屈,心里十分郁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班里除了我,还有四名女生。记忆深刻的是小凤,比我大三岁,家境富裕,样貌在村里也是数得上的。她看过小说《林海雪原》中的爱情章节,羡慕书中的卫生员白茹,着魔似地迷上了二零三首长少剑波,课间经常不厌其烦地背诵书里的两句诗:“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其实,准确地说,她是迷上了军人,一心想当女兵。拉练部队从村里经过时,夜宿老乡家,她走火入魔,找到部队首长央求要跟着部队走,自然是未能如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女孩嘴上不饶人,是个惹不得的“小辣椒”,但为人懂礼数。她母亲患眼疾,我向父亲要了一支金霉素眼膏送给她,母亲眼病好了,她对我说了许多热乎乎的话。秋收后,刚刚磨出新大米,娘俩就一起拉我去家里吃饭。油汪汪的大米干饭,一盘大葱炒鸡蛋,我没吃过那么香的大米饭。此后几十年常吃大米饭、炒鸡蛋,都觉得没有那次的好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环境的局限,断了我许多念想,心像绽开了一个洞,总也填不满。于是,我把精力转向了读课外书,课间不出教室,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小说,回避着那些乌烟瘴气的人和事。有时候在课堂上也看,老师忙着维持课堂纪律,顾不上管我。《红旗飘飘》《薛仁贵征东》等凡是家里能找到的书都囫囵吞枣地读,借以填充内心的空虚。糊里糊涂地混到了学校放寒假。</p><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