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十</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骏马象以往许多难以入眠的夜晚,野性的欲望一直在放纵着他的大胆。夜里,他睁着被欲火烧红的眼睛,想象着董秀娥柔滑的肌肤和颤动着弹力的乳峰。他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极具归属性。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下子完完全全地属于了自己。他于是尽情地放肆着,在想象中他恣意舞动出许许多多兴奋的动作,他惊讶自己放肆得竟是如此的大胆如此的淋漓如此的不恭又是如此的下作!他的理智告诫自己这不仅亵渎了董秀娥也亵渎了自己,而且,他更告诫自己这是毫无廉耻地侵犯了陆家洪!但这些告诫完全被走火入魔的痴迷压抑着,他坚挺的意志已经崩溃了,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就仿佛自己是神话中那个被关闭在魔瓶中的魔鬼被释放了出来,狰狞着青面獠牙到处张牙舞爪恶毒无比,谁能控制得了它!</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夜,总是要过去的。卧虎山和小白龙江都还在朦胧的睡梦中,透过薄薄的、雾蒙蒙的面纱,互相羞怯地注视着对方。这时,“喔――喔――喔!”的此起彼伏的鸡啼声,清越地划破了果庄静谧的长空,忠实地向人们宣告了新一天的开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果庄终于伸着懒腰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果庄醒了,醒得格外早。骏马比果庄醒得更早。脱离了梦境,骏马的掌心里仿佛依然握着董秀娥的小手,他真切地感觉到那小手颤栗着的羞涩,颤栗着的温柔和顺从。他的心仿佛被浸泡在一捧温水中,那样的舒适那样的温和。他无比珍惜和依恋这奇妙的感觉,生怕碰着了它、泼撒了它、冲散了它。他拥吻着这奇妙的感觉,蹑手蹑脚地走到妻子的床边,望着妻子略微浮肿却依然挣扎着的美丽,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象暴发的山洪般涌上了他的心头……有了夜里那些内心深层的想象和下作,照料妻子时就格外多一分内疚捧一掬小心。尤其是这天早晨,他加倍精心地料理好妻的生活:他轻轻地温柔地给她漱好口洗完脸,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双原本已经瘦骨嶙峋但如今却肿胀着的手,轻轻地顺着每一个手指缝仔细地擦洗着。眼泪就莫名其妙地滴落下来……这双手曾经在他铁铲般的大手里,多么温柔顺从地依偎过!妻这美丽窈窕的身躯,曾经使他有过多少快乐和幸福的颤栗!每当他在最快乐的时候,他竟象一匹真正的骏马,伸长脖子仰天长啸,把自己所有的欲望和快乐,一股脑儿送到天外……他于是在自己内心深处发誓:他只爱她,只要她,永远只忠实于她……可如今,他格外鄙视自己,他不断地咒骂自己, 骂自己卑鄙,骂自己简直就不是个人!他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欲望的深渊再也挣扎不起来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奔驰在公路上了。驾驶仓里,只有小贝贝患了多动症一般一刻不停地说着笑着指着问着,兴奋地惊讶着外面居然博大着如此一个有趣的世界!贝贝哪里知道阿姨的心中正在车轮般滚动着一个又一个解不开的矛盾。董秀娥觉得自己就象一个小偷,正在做着一件极其可耻的事情,可是她的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自己在享受着与骏马在一起时的快乐和激情。骏马棱角分明的侧影和他那刚毅果断男子气十足的性格,无时不刻地在吸引着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在一个岔路口,汽车拐入了简易公路,路旁许多被雨水冲陷的沟沟壑壑给这山野刻上了岁月的皱纹。在没有沟壑的地方,珍爱土地的农民见缝插针地种上了各种庄稼,有的已经熟透了,沉甸甸的穗子使劲向土地够去;有的还在灌浆,正在努力完成着自己生的意义。这土地这庄稼董秀娥是太熟悉了,从小就在庄稼地里跌爬滚打长大的董秀娥深知就是这块土地,不知流淌着多少祖祖辈辈的辛劳和汗水!可农民的辛劳和汗水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的生活,反而在他们的辛勤劳作之后获得了极为丰厚的一笔贫穷,任谁也摆脱不掉!董秀娥常常在心底咀咒着那个社会等级的不公平,她于是更加赋予了对农民的深切同情和对自己命运的无奈和感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简易公路颠簸得很厉害。贝贝在颠簸中的大喊大叫,把董秀娥从触景生情中拉回到了现实中。她努力拂去心头隐隐的不快,和小贝贝一样欢悦地喊叫起来。一路上,在他们的欢笑中,骏马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并且感受到了一种刚强的男子汉对弱小者的呵护和责任,感受到了一种心境的平和与稳健。尽管简易公路早已走到了头,骏马依然十分费力地把车一直开到了卧虎山山脚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他们开始爬山。刚开始的山路并不难走,三个人还有精力欣赏周围的风景,聆听周围的鸟叫和虫鸣。这山断崖上层层叠叠的红粘土让他们感到躁热和干旱,但在山脊上,一阵山风吹过,好惬意好凉爽!这里,红粘土被一层黄土所覆盖,这里一棵那里一丛地生长着许多齐腰高的小灌木和生命力极强的骆驼草。沙葱细瘦的叶子在山风中不住地摇摆着,象是许多纤细的手指想从黄土地里捡起点什么似的。野蒺藜长长的蔓儿把许多零散的绿色连成了一片。间或有一群群雪白的山羊,悠闲自得地在没有路的山坡上吃着青草,有的咩咩叫着,有的嘻戏着追逐着。羊倌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有时会传来他“哦――嗬嗬”的喊山声,引来许多“哦――嗬嗬”的回响,象是在此起彼伏地唱着一首热烈的山歌。往下看去,山下的一切仿佛都被高超的魔法缩小了,真象一个小人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咱们要是在这里盖一间房子,妈妈就再也不会拿刀杀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小贝贝,不许这样说你的妈妈。你知道你的妈妈是多么爱你吗。她只是因为有病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和妈妈住在一起。阿姨,我就想和你住在一起。”贝贝说着,生怕阿姨不相信,就加了一句说,“爸爸也想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其实,贝贝只是为了说明自己想和阿姨住在一起的想法是真的,他那里知道这句话一下子就点破了爸爸的心思,弄得骏马尴尬得真是无地自容。他露出了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偷偷向董秀娥望去,却看见董秀娥正在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就立即将目光触电似的躲了开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假如骏马不感到尴尬,假如骏马的笑容自然一些,假如骏马不躲避董秀娥的目光,而且是闪电般的的话,这句话就会象其它任何一句话一样,平平淡淡地就过去了。谁知一切都是突如其来、措手不及的,所以在无比的慌乱之中,骏马来不及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使董秀娥的笑容也一下子冻结在了美丽的脸上。在董秀娥的心灵深处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她兴奋、使她激动又使她感到一种醉人的甜蜜。她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羞涩的红晕,拉起小贝贝的手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瞎说!”一边已经往后山的方向走去了。</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