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滇随拍之一:那些地那些事

一僧

5月19日至6月17日,我随L先生从济南自驾过河南、陕西、甘肃去四川、云南,30天行驶8700公里,随行随玩随拍。此行是临时动议。原本,L先生约我和青岛Z总去西藏阿里走大环线,行前Z总带越野车来济,我身体却出了症状:低烧、咳嗽。不敢冒险去西藏,Z总取消行程,我俩改去川滇观鸟。期间,高温加多雨,在不适宜的时间去了不适宜的地点,权当休闲散心。拟将此行随拍的照片分篇上传,这篇算是流水帐,聊路过的那些地、经历的那些事,后面再聊野生鸟类。<br> 第一天由济南到宝鸡,多地车外气温高达四十度,昏昏欲睡,只能频繁倒换驾驶。傍晚入住酒店,大堂经理力荐去陈仓老街观夜景、看演出。去了,果真热闹非凡,围绕“周文化”主题安排不同形式的表演,深感宝鸡这座古城的文化底蕴。次日,参观中国青铜器博物院。宝鸡作为周秦文明的发祥地,出土的青铜器令人刮目相看,建名头很大、冠以“中国”的博物院也算是一种荣耀。博物院展品琳琅满目,纯属外行看热闹的我,听讲解员详细解说后仍云里雾里。既然是玩,也不必较真。<br>▼【1/中国青铜器博物院】 展品“何尊”,国家一级文物。1963年出土于宝鸡贾村镇,为西周早期盛酒器,内底铸铭文122个字,有武王告祭于天的内容:“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乂民”,大意为我居住在天下中心来治理民众。铭文“中国”虽非现在的国家之义,却是迄今发现“中国”一词最早的文字记载,被誉为镇院之宝。<br>▼【2/“何尊”】 展品“來盘”(注:來字为走之上加來),国家一级文物。2003年出土于宝鸡杨家村,铸有铭文372个字,记载单氏家族辅佐西周十二位王征战、理政等内容,是青铜器铭文字数最多的出土文物。有游客询问宝鸡青铜器与三星堆青铜器如何比较,讲解员略一思索,自豪地答:各有特长,但宝鸡的青铜器上有铭文!<br>▼【3/“來盘”】 离宝鸡,南下穿越秦岭,经甘肃陇南进入四川,去平武县境内的“大熊猫国家公园.王朗保护区”。7年前,我与朋友自驾走过这一线,那时还没开通高速,在秦岭腹地盘桓数日,寻觅“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遗迹,目睹嘉陵江源头的涓涓细流,领略凤县山区的狂欢夜景,观赏徽县的中国最大古银杏群落。而今由隧道、桥梁相连的高速公路由宝鸡直达平武,巍巍秦岭变通途,虽然蜀道已不难,但缺失了欣赏自然景观的机遇。进入山区气温骤降,雨天接踵而来,此后半月天天下雨,带来不少麻烦。我与L先生多年前来过王朗,那时自驾进去观鸟,印象尚好,这次只能乘坐摆渡车到固定停车点,限制了观鸟自由度,仅在白沙沟(海拔3400米)、甘海子(海拔2900米)两站观鸟,故地重游,收获甚微。<br>▼【4/大熊猫国家公园】 由王朗去广汉,先走九寨沟至绵阳的高速,再转京昆高速,一路顺畅。次日参观三星堆博物馆。博物馆位于三星堆遗址东北角的鸭子河畔,展示商代祭祀坑出土的青铜器、玉石器、金器、陶器、骨器等珍奇文物。这批古蜀秘宝,有许多光怪陆离、奇异诡谲的造型,如青铜大立人、青铜面具、青铜神树等,堪称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既具有历史科学文化艺术价值,也引起广泛争议,让人对巴蜀文化和古代巴蜀地区与中原地区的关系进行重新定位和认识。<br>▼【5/三星堆博物馆】 展品“商铜纵目面具”,商代中晚期青铜器,1986年出土于二号祭祀坑。这尊面具造型独特,八字眉,鹰钩鼻,极具夸张的凸出双眼和舒展大耳,仿若神话中的“千里眼”“顺风耳”;也有人根据蚕丛纵目记载,推测是古蜀王蚕丛神像。因无铭文,难免有公理婆理之争。反正,确实让人浮想联翩。<br>▼【6/“商铜纵目面具”】 三星堆的许多出土文物与“鸟”的意象相关,那件“鸟足神像”具有代表性。这件通高2.53米的文物,由三个坑中分别出土的部件拼合而成,呈现人身鸟足、头顶尊罍的倒立造型,据称是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实物例证。我孤陋寡闻,看不出其中奥妙,但痴迷于业余观鸟的我,对鸟类形象的文物情有独钟。在中国古代神话中,鸟是沟通天地人神的使者,古蜀国具有独特的鸟文化。古蜀国蚕丛王朝,开始形成对鸟的崇拜;柏灌王朝,以斑鸠与鹰隼结合体的“灌灌鸟”为图腾,象征着智慧;鱼凫王朝则以鸬鹚为标志,象征着权力;杜宇王朝,杜鹃鸟成为崇拜对象,杜宇死后化作鹃鸟,留传至今的成语“杜鹃泣血”“子规啼血”“望帝啼鹃”均与杜宇有关。传说归传说,信不信由己,但三星堆有丰富的鸟类形象文物是不争的事实。我猜,古蜀国的鸟种必定繁多且被关注,并形成鸟类崇拜,以青铜铸件留存于世,难怪四川至今仍是我国野生鸟类的丰富区域。<br>▼【7/“鸟足神像”】 由广汉去都江堰。与虚无缥缈的古蜀国传说相比,修筑于两千多年前的都江堰水利工程,是实实在在造福于民的伟大工程。成都平原,四周群山围绕,岷江纵穿而过,在古代或许也是多灾之地,李白《蜀道难》曾发出“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的感叹,并描绘“人或成鱼鳖”的惨状。为消除水患,战国时期蜀郡太守李冰率众修建水利工程,有效解决江水自动分流、自动排沙、控制进水流量等问题,这是中国古代的智慧结晶。为纪念李冰父子,在玉垒山上建有“二王庙”。我俩从“二王庙”进入景区,过安澜索桥,参观鱼嘴口、分沙堰、宝瓶口,在伏龙观前的休闲茶室歇息聊天,对两千多年前的工程还在发挥作用赞不绝口,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工程”,那时,或许还没有这种虚假口号。<br>▼【8/都江堰玉垒山上的二王庙】 ▼【9/都江堰伏龙观前的休闲茶室】 出都江堰,去眉山市洪雅县境内的瓦屋山。瓦屋山四周悬崖,山顶平阔,是世界第二、亚洲第一的桌山,更是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区域,是中国鸦雀属鸟类最为集中的地区,享有“中国鸦雀之乡”的美誉,深受中外观鸟者青睐。网上说,有人在短短四个小时内把瓦屋山能收到的鸦雀悉数收齐,相比之下,实在汗颜,L先生第三次、我第二次上瓦屋山,不是下雨,就是浓雾,虽费尽周折,依然没有遂愿。这恐怕不能仅用鸟缘尚浅来搪塞,原委下篇详聊。发些瓦屋山杂拍,用来平复心情。<br>▼【10/瓦屋山景区大门】 ▼【11/瓦屋山外国观鸟者】 ▼【12/瓦屋山雨中小熊猫】 ▼【13/瓦屋山树生高山杜鹃】 瓦屋山成为川滇观鸟的滑铁卢,转场去雅安市荥经县境内的龙苍沟。四川省大熊猫国家公园涉及7个市州、19个县,分为不同的片区,这次涉足的王朗、瓦屋山、龙苍沟和以前去过的巴朗山,最远相隔五六百公里,居然属同一公园。在四川观鸟似乎一直在那个公园转悠,究其原因,应该是那些鸟类与大熊猫的栖息生境相同。龙苍沟有“溪涧竹舍山庄”,山庄主人兼鸟导小何,对那里的鸟类比较熟悉,三天时间,我俩在他带领下先后在小石坝、大石坝、大熊猫放归基地、山庄竹林等区域寻找目标鸟种。为了暗色鸦雀和褐鸦雀,还去了汉源县泥巴山,那天先是有雨,雨停起雾,不久又风起雾散,正在垭口找鸟的我们,有幸看见隐隐露脸的贡嘎雪山。海拔7509米的贡嘎山是四川省的最高山峰,雨后一睹“蜀山之王”芳容,算是意外惊喜。<br>▼【14/烟雨朦胧的龙苍沟镇】 ▼【15/龙苍沟的藏酋猴】 ▼【16/龙苍沟的横斑锦蛇】 ▼【17/龙苍沟的灯笼树】 ▼【18/龙苍沟的蝴蝶花】 ▼【19/龙苍沟的刺蔷薇】 ▼【20/“蜀山之王”贡嘎山】 在瓦屋山、龙苍沟、泥巴山折腾几天后,去宜宾市屏山县龙华镇碳石村。若单从鸟种而言,碳石村可称国内第一鸟点,国保一级的四川山鹧鸪、红胸角雉、灰胸薮鹛和二级的白腹锦鸡、白鹇、金胸雀鹛、大噪鹛同地亮相,另有灰胸竹鸡、金色鸦雀、灰头鸦雀等鸟种,其它谁能与之并肩?!我俩对塘拍不感兴趣,且多为老相识,蹲守半天即撤离,去龙华古镇匆匆一游。5月29日下午跨过金沙江进入云南,在昭通停歇一宿,直抵高黎贡山的百花岭,入住结识十几年的“大刘”家。在鸟圈大名鼎鼎的百花岭,时值雨季,鸟塘大多关闭,我俩原本邀“大刘”陪着溯江北上,去贡山县独龙江、福贡县“风雪丫口”观鸟,因暴雨成灾,封路禁入,只在附近的怒江江边野拍一天。<br>▼【21/雨后的高黎贡山一角】 离百花岭去盈江县中缅边境的那邦镇。十几年前我去那邦,附近有一片未开发的荒地,后被鸟友叫作“那邦农田”,沙滩、河岸、沼泽、芦苇、水塘、菜地、灌丛、树林各种生境齐全,为不同鸟类提供适宜的栖息繁殖生境,地域不大,可称观鸟胜地。后来陆续去过几次,环境不断变化,在观鸟经济牵动下,随之而来兴建鸟塘,野外观鸟的惊喜和乐趣因之消失。意外的是,我在那邦首次拍到印度小獴和缅甸颈斑蛇(“懂兽”查的,请行家指正)。再去榕树王,大雨倾盆,一个多小时雨未停,只能作罢,冒雨去盈江与缅甸接壤的洪崩河。<br>▼【22/印度小獴】 ▼【23/缅甸颈斑蛇】 去洪崩河途中路过芒允村,勾起我的一件往事。我第一次独自驾车在滇西观鸟,还没鸟塘那档事,洪崩河也没有旅店可投宿,就在芒允村村民家中借宿,早出晚归,在雪梨村至洪崩河之间的蜿蜒山路上观鸟,并邂逅网名为“巴布狼”的成都鸟友,缘分不浅,后来还在盈江铜壁关山道、瑞丽畹町界河、福贡县城旅店不期而遇,福贡一别,再无“巴布狼”消息,甚憾,更念。这次去洪崩河石梯村,山路还是那条山路,观鸟已非昔日观鸟,中缅界河架起铁丝网,鸟塘遍布,民宿众多,雪梨村附近正在兴建“犀鸟谷游客中心”,此一时彼一时,我在石梯村的“树下民宿”雨夜静思自问:还会来此观鸟吗?夜深沉,唯有窗外芭蕉树传来淅淅雨滴声。<br>▼【24/石梯村的黄足松鼠】 ▼【25/石梯村的北树鼩】 ▼【26/犀鸟谷的斑蜓蜥】 离犀鸟谷去盈江县城,在江边找黄嘴河燕鸥,水涨淹沙洲,燕鸥已迁离;去湿地公园找鹦鹉,幼仔已出巢,亲鸟没露面。在县城留宿一晚,次日去盈江旧城镇香额湖。原本默默无闻的那个湖,因发现铜翅水雉而名声大噪,成为鸟友必去打卡地。我去年春节后在香额湖与它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期盼重逢,不料水葫芦疯长占满湖面,游船主人停航歇业,沿湖畔寻访,水雉却闭门谢客。吃了闭门羹去腾冲,游览和顺古镇,再去北海湿地公园,天热,心烦,游兴全无,去曲石镇看望旅居的济南鸟友,他乡遇故知,品茗叙旧。尔后去高黎贡山西坡的红木村、姜家寨,蜻蜓点水,未作久留,便去腾冲猴桥镇。<br>▼【27/香额湖的睡莲】 新鲜感是一种动力,源自好奇心。我已多次去滇西观鸟,热情锐减,昆明的H先生说腾冲猴桥镇值得一去,在好奇心驱使下欣然前往。猴桥镇与缅甸接壤,我俩去的胆扎村,坐落于镇北二十多公里的山中平坝,海拔1870米左右。胆扎村境内有琅砑山,横亘于中缅边境,最高峰海拔3700多米,森林茂密,危岩峭壁,气候忽晴忽雨,风起云涌,状若狼牙巨齿的山石直冲云霄。由胆扎村开车至海拔2800米左右有新修的盘山公路,再向上路况极差,只能租用当地村民的皮卡上山,至山顶后再沿山道徒步观鸟。琅砑山虽不属高黎贡山山脉,但海拔3000米左右区域的自然生境,与以前去过的高黎贡山“风雪丫口”(海拔3150)极为相似,分布的鸟种也大同小异。我在胆扎村举头望月,寻思这次没能再赴风雪丫口,以琅砑山弥补了缺憾。<br>▼【28/胆扎村月夜】 ▼【29/云雾中的琅砑山】 ▼【30/胆扎村池中的凤眼蓝】 ▼【31/琅砑山树林下的蘑菇】 这次滇西最后一站去“史迪威公路”寻找橙额鸦雀。这条公路被称作“抗日生命线”,1944年修通的自印度东北部至中国昆明的公路,分南北两线,北线经缅甸进入中国猴桥,经腾冲、龙陵与原开通的“滇缅公路”相连。这条曲曲拐拐的高山公路,由二十多个急拐弯叠加着蜿蜒翻越高黎贡山南段,“24拐”也成为史迪威公路的标志,现仍保留公路原貌,不免触景生情。我们在潞江坝与腾冲交界、海拔约2300左右的公路两侧找到正值育雏期的橙额鸦雀。即撤,离保山经大理北上,去丽江市玉龙纳西族自治县石鼓镇,在金沙江畔寻找云南鸦雀,顺道参观“长江第一湾”。再西行去石头白族乡利苴村,该村地处老君山腹部,海拔约2700米,山峦重叠,金沙江、澜沧江左右相拥,属滇西北三江并流区域,以前去过,这次重游,结束了云南的观鸟旅程。<br>▼【32/石鼓镇“长江第一湾”】 ▼【33/老君山中的溪流】 出老君山,走华丽高速、蓉丽高速至攀枝花转京昆高速,一路畅通,直奔四川阿坝州汶川县城。那个2008年遭遇特大地震灾难的县城,而今涅槃重生,傍晚时小城灯火辉煌,街上店铺人声鼎沸,跨江大桥车辆川流不息,唯有岷江两岸山坡上当年地震造成的泥石流疤痕,似乎还在诉说着那场惨烈,但愿昔日的悲伤随这滔滔江水流逝而去。岷江右岸,距汶川县城二十来公里有个布瓦村,俯瞰县城,一览无遗,由布瓦村向上在海拔2400米左右的山道两侧分布着白眶鸦雀。在昆明H先生的具体指点下,收此鸦雀后鸣金收兵,为这次川滇观鸟画个句号。离汶川县城,去映秀镇凭吊当年漩口中学的地震遗址。6月16日中午从映秀镇上高速,踏上返济归程,又遇高温肆虐,手机导航时居然发热“罢工”,一路不停,夜翻秦岭,17日下午返回济南。<br>▼【34/从布瓦村俯瞰汶川县城】 谢谢观赏!<div>(一僧/2025年7月6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