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作者:周林军 编辑:韩水霖</b></p> <p class="ql-block"><b>(接中篇)</b></p><p class="ql-block"> 1983年,父亲正式离休。我家搬离了军区大院中那个居住了五年的平房小院。迁入省军区滨河路干休所里的一幢小楼 。父亲步入了人生的最后阶段 —— 离休生活。</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休后与老战友、昔日同事和朋友走动频繁。有次我回兰州探亲。看见家里坐着几位佩戴着中、少将军衔的军人正在与父亲聊天。母亲告诉我,他们都是当年父亲手下的兵,特意来看望老首长,同时邀请父亲回老部队看看。</p><p class="ql-block"> “现在老爸的这些兵都是将军了,我爸应该是个什么将?”我与母亲开玩笑。母亲瞟了一眼聊兴正浓的父亲,脱口而出:“他?现在只配打麻将。”</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离休生活比较惬意和充实。每天早上按时起床、洗漱、听新闻、看报。然后到对面的白塔山公园散步;中饭和晚饭喝点小酒;与几个牌友打麻将;与来访的朋友聊天。</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常年的军旅习惯养成,父亲一直保持着规律的生活习性,譬如起床后把床单铺平、把被子叠方正、洗漱后把面盆和洗具擦拭干净、衣着整洁、书报整齐地码放在桌子上。</p><p class="ql-block"> “瞧瞧你家老头,这么大年纪了,生活自理,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妻子对着我大发感叹,接着话头一转:“哪里像你,衣服脏了懒得换,头发长了不肯剪……”</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休后喜欢上了养花。他养的花一盆盆摆满了客厅外的阳台,叶片油光,枝花茂盛。早上从客厅搬到阳台,说是促进光合作用,晚上搬回房,说是避免露水霜冻。每日如此,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给你老爸当司机,开专车,实在轻松。平日除了跑跑花市外,其他时间基本闲着。干休所的司机们都有点吃我的醋。有时我觉得,我和这辆车,似乎不是为你爸服务的,倒像那些花的勤务兵……”有次回兰州探亲,父亲的司机对我调侃说。</p> 父亲精心养护他的花 <p class="ql-block"> “如果我家里的花遇到父亲,肯定会嫌贫爱富,集体叛逃到这里来。”有一年春节,我回家看了父亲的花后,与妻子调侃。</p><p class="ql-block"> 返回重庆后,我以父亲为榜样。花钱买了君子兰、盆景等。浇水施肥,松土剪枝。或许是殷勤过度,或因施肥过量等原因,过了不久,君子兰和那几个盆景都英年早逝。</p><p class="ql-block"> “这些花也算忠贞不渝,献身精神太强。对老红军‘以身相许’,对我等‘以命相拼’……”我发着牢骚,自己找台阶下。</p><p class="ql-block"> 妻子大笑。</p><p class="ql-block"> 2003年9月下旬,父亲电话告诉我,他准备和母亲、姐姐和小保姆到重庆,先在我家住几天,然后去广州弟弟那里。</p><p class="ql-block"> 父亲要来,如同圣驾莅临。那时我刚迁入单位分配的新居,与妻子准备这准备那,还把主卧室腾出来,买了一些父母喜爱或习惯的食品或用品等,着实忙碌了几天。</p><p class="ql-block"> 父亲来后感觉很好,觉得重庆的空气湿润,呼吸轻松,对我新家的布置和设施也很满意。</p> 2003年9月,父母来重庆小住,同事和朋友为父母接风 <p class="ql-block"> “沙沙,我想在你这里多住一些日子,行吗?”十来天后,父亲问我。</p><p class="ql-block"> “瞧您说的,您是父亲,我是儿子。这里就是您自己的家,您愿住多久就多久。”我有点惶恐。</p><p class="ql-block"> 在重庆的日子里,父母的心情显然很好。每天的生活如以前一样规律。周末或节假日里,我曾驾车带他们去歌乐山的茶馆喝过茶、到过南滨路和朝天门观夜景、去过大足石刻、红岩村八路军办事处、曾家岩周公馆、解放碑、重庆大礼堂、钓鱼城……同年10月,原本我应陪同市某领导出访欧洲。因父母在渝,我曾想借此为由推脱。父亲知道后,力劝我切勿因他耽误了公事……</p> 父亲和母亲在重庆住得很开心、惬意 <p class="ql-block"> “沙沙这个孩子,聪明、孝顺、倔犟、心眼好。小时候我最喜欢他。家里也就他敢与我吵架。”一天,父亲对随行的姐姐说,话语间流露出难得的柔情。</p><p class="ql-block"> “你现在又成了老爸的‘香饽饽’了。”姐姐打趣我。</p> 2003年(重庆),与父母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p class="ql-block"> 2004年春节,在广州中山大学任教的弟弟和妻子全家来渝,带了许多礼物,打算与父母和我们共度节日。</p><p class="ql-block"> 教授弟弟和教授弟媳给父亲的礼物中,有一包品质上乘的干翅。我花了两天时间泡发,用猪腔骨和老母鸡熬成底汤、加入泡发好的干翅,与火腿一起长时间炖煮……大家品尝后赞不绝口,说比酒店做的味道都好。</p><p class="ql-block"> 父亲抿着茅台酒,连吃了两小碗,看样子很合口。</p><p class="ql-block"> 受到鼓舞的我决定一鼓作气,按图索骥。准备继续露一手 ——再尝试做一道“佛跳墙”。</p><p class="ql-block"> 兴致勃勃地做好后,请大家品尝,之后谁也不肯吃第二口了……</p><p class="ql-block"> “别人是从什么地方跌倒,从什么地方爬起来。你是从什么地方站起来,再从什么地方跌倒。”妻子撇着嘴讽刺我。</p><p class="ql-block"> “有你爸和你妈在这里,感觉真好。”妻子对我说,“一是与他们在一起特别温馨,二是有你妈和保姆在,可以饭来张口……”</p> 2003(重庆),与父亲和母亲在家中合影 <p class="ql-block"> 2004年4月,屈指算来父母在我这里住了8个月。当时我想,“五一”过后,气候更佳。那时陪父亲去成都和重庆周边的景点,然后顺江而下,参观三峡和三峡大坝,再到武汉……</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一日,父亲忽感膝关节疼痛,接着蔓延到踝、手、臂各处。我们急忙把他送到重庆第三军医大学医院就诊。</p><p class="ql-block"> “您这个老首长,探亲访友和出来旅游一定要注意时令和时节。”医生看诊后对父亲说。</p><p class="ql-block"> “您在兰州那种干燥的地方住了几十年,突然跑到这里长住,而且住了整整一个潮湿阴冷的冬天,身体不出问题才怪。”</p><p class="ql-block"> 找到了病因,第二天我赶快把父母送到成都,当天乘飞机回到兰州。自此以后,除了宁夏固原和银川等地,父亲再也没有去过南方。</p><p class="ql-block"> 2005年10月,考虑到父亲的老部队、老战友和老部下多在宁夏,大家决定在银川为父亲举办85岁寿辰庆典。</p><p class="ql-block"> 寿诞那天,父亲换上了我送给他的那件红色夹克衫,显得精神和喜庆。数十位父亲当年的老战友和老部下闻讯赶来参加。尽管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畅杯豪饮,父亲还是亲自致辞答谢,逐桌与来宾握手,碰杯表示感谢,并与大家合影留念。场面热烈、动人。</p> 2005年(银川),在85岁寿宴上,父亲致辞感谢来宾 <p class="ql-block"> 离休后的父亲心情轻松和愉快。但直率和执拗的性格依然如故。</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90年代初,经商活动风靡一时,军队的某些宾馆设施对外开始承包经营,干休所对面的省军区招待所亦是如此。宾馆一楼会议室改成了歌舞厅,每至夜幕降临,莺歌燕舞,歌舞升平,乐曲嘈杂。而我家小楼恰好与招待所的舞厅一墙之隔,这使得一向喜欢安静的父亲不堪其扰,非常烦恼。他一气之下,向干休所提出要更换住所。</p><p class="ql-block"> “周政委,这可有点不好办。您住的是军职干部的独院小楼,现在已经满员。除非您愿意搬到师职干部的那栋高层……”干休所的领导觉得,这样的说辞似可以劝止父亲。</p><p class="ql-block"> “那就去那栋高层,我不想继续住在这里。”父亲的倔脾气上来了。</p><p class="ql-block"> “爸,您若放弃小楼独院,搬到师职干部的那栋高层去,面积亏,环境亏,待遇更亏。要不再想想办法?”我知道后,苦劝父亲。</p><p class="ql-block"> “我不在乎那些!”父亲倔劲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p><p class="ql-block"> 当然,干休所也不会如此简单处理。毕竟父亲曾是军区的领导。最后想出了一个妥协办法:在八楼的师职干部住房的隔壁,把原先准备分配给干休所工作人员的两间房,加在一起,勉强凑够了面积。</p><p class="ql-block"> “面积倒是够了,但那个院子呢?”我还是有点想不通。</p><p class="ql-block"> 我家搬入高层后。那栋独院小楼改成了干休所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2004年,陈知庶将军调任甘肃省军区司令员,上任伊始,他调阅了军区离休老干部的名册后,指名要来看望父亲。干休所领导和母亲磨破了嘴皮,父亲就是不肯应承。</p><p class="ql-block"> “他是现职司令,我是离休干部,见面除了彼此客气几句,实际上也没有多少话讲。不要浪费人家的时间。这种客套就免了吧。”父亲如是说。</p><p class="ql-block"> “你爸这个死老头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干休所这么多老干部,人家陈司令专门要来看他,是敬重你这个老红军。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母亲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陈司令的父亲是陈赓大将,不看僧面看佛面,与陈赓大将比,他算老几呀?”母亲继续抱怨。</p><p class="ql-block"> 父亲对老家有很深的感情。1954年父亲偕母亲回到阔别近20年的老家。算是荣归故里吧。那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父亲买了一些礼物,分送给家人和邻里故交。父亲还拿出钱来资助大伯盖了一落木瓦结构的新屋,即那种有一个堂厅,两个耳房,木头窗子上有雕花和木格,当地农村很传统和时兴的样式。</p> 2010年,我们回老家寻根问祖,父亲当年资助修建的这间老屋尚在 <p class="ql-block"> 1966年,父亲第二次回老家。当时正值“文革”乍起,中学停课“闹革命”,父母决定带上哥哥和姐姐一同去,我和弟弟因小学尚未停课,没有随行。</p><p class="ql-block"> 父亲这次回家,除了带了一些礼物和钱外,还把自己积攒未穿的军大衣、棉衣、棉裤和棉皮鞋送给大伯作为礼物。</p><p class="ql-block"> 父亲小时,饿肚子是常事,一个远房婶娘经常拿饭给父亲吃。父亲对她感念于心。此次回家探亲,特意去县城给她买了一顶棉皮帽作为礼物。大伯知道了,很是气恼。特意穿上父亲给他的大衣、棉衣、棉裤和棉皮鞋,端坐在堂屋中央,翘着胡子发脾气。</p><p class="ql-block"> “你们都来看看!我有了皮大衣、棉衣、棉裤和棉皮鞋,是不是就差一顶皮帽子?是不是有外人捣鬼?”大伯话中有话,似在怀疑母亲,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由于那天父亲不在家中,母亲没有吭气。晚上告诉了父亲。第二天早上,父亲把全家人叫进堂屋开会。</p><p class="ql-block"> “你现在身穿皮大衣,新棉衣、新棉裤、新棉鞋,嘴里叼着长烟锅,再来一顶毛皮帽子,比过去地主老财过节时都神气。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有一个贫农的味道吗?”父亲声色俱厉地批评大伯。</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嫂子和家人急忙出来打圆场,说好话。挨了批评的大伯如同蔫了的茄子,忙不迭地偃旗息鼓,悻悻收场。</p><p class="ql-block"> 父亲第二次从老家回来后,我问哥哥和姐姐老家有什么好东西。哥哥说老家在一个山沟里,很是偏僻。但可以吃到北方少见的橘子,一块钱就可以买两大筐,敞开肚皮吃,很是过瘾。姐姐则说塘火边烤的红薯和糍粑,尤其是红薯,外皮焦焦的,里面很甜很绵,味道很好。</p><p class="ql-block"> “还有酿的米酒,酸酸甜甜的,装在一个缸里。我跑去偷喝,喝多了,头发晕……”哥哥说。</p><p class="ql-block"> 父亲离休后,曾拿出一些钱,资助家乡的小学翻盖校舍。学校为此动员每个学生给父亲写感谢信。那几天,客厅茶几上堆了厚厚一叠封面上有“敬爱的周爷爷收”字样的信,父亲一封一封地拆开,仔细阅读,掩饰不住自得和惬意的笑容。</p><p class="ql-block"> 1998年11月,父亲和母亲来到重庆。说宣恩老家虽然没多少亲人了,还是很想回去看看,并说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回老家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已调任重庆,提出陪同父母前往。父亲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我压根没把你在重庆的事告诉老家的人。宣恩离这里不远,你大小是个处长。万一他们跑来找你办事,你办还是不办?”</p><p class="ql-block"> 父亲既然如此说。我不再坚持。虽然我知道父亲此次回老家,当地军政部门按照惯例会予以关照。但我还是给我的同行朋友——湖北省计委外经处的张处长拨了电话。</p><p class="ql-block"> “老周,你放心。你老爸是我们湖北出去的老红军,老革命,是我们家乡人的光荣。我马上给恩施地区计委和宣恩县计委打电话……”张处长接电话后,很是热情。</p><p class="ql-block"> “你这是何苦?我本来就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你在重庆,你这一来,岂不是自己招摇……”父亲得知后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转眼十来天过去。父亲和母亲返回重庆。母亲说父亲年事已高,加上老家也没什么人了,只是坐车去村边转了转,住宿则在县里宾馆。父亲唯一的侄儿赶过来与父亲见了面。</p><p class="ql-block"> 我问母亲那为什么待了这么久才回来。母亲说父亲很想重走一段当年的长征路,于是恩施行署和军分区派了一辆专车,根据父亲的回忆和指点,从恩施一直把父亲送到万县(后改名“万州”),然后原路折回。</p><p class="ql-block"> “这次在恩施和宣恩还算顺利。陪同的人很多,天天吃招待席。我老了,吃不惯也吃不动。大部分都是陪同的人吃了。”父亲的话里似乎流露着些许不满。</p><p class="ql-block"> “那是你们家乡人尊重你这个老革命,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母亲反驳父亲。</p><p class="ql-block"> 母亲告诉我,当他们走到湖北省某县的招待所住下来,恰巧湖北省的一位副省长来这个县检查工作。听说有个湖北籍的离休老红军也住在这里,晚上特意登门拜访。</p><p class="ql-block"> 谈话间,父亲提及了路过的某个地方。红二方面军曾在那里打过一场恶仗,牺牲了很多人。言语间透露着些许埋怨,即省里起码应该为这些烈士们立个碑。那位副省长听后很客气地说:“欢迎老首长批评,欢迎老首长批评,我回去一定亲自过问此事。”</p><p class="ql-block"> 与那位副省长告别后,父亲满意地对母亲说:“这个领导不错。”</p><p class="ql-block"> “你爸就是一根筋。”母亲悄悄对我说。“人家又不认识他,好心好意来看望,他却把人家数落一通。也许人家只是出于礼貌和尊重,敷衍一下罢了,瞧把他认真的。”</p><p class="ql-block"> 2010年11月,哥哥、姐姐、弟弟、弟弟的儿子、我和妻子,专程去了父亲的老家 —— 宣恩县李家河寻根拜祖。我们与表哥周兴业和他的家人们见了面,在老屋前合影,并去了爷爷、奶奶、大伯和伯母的墓地焚香拜祭,也算替父亲完成了他对亲人们的告慰。</p> 2010年11月,我们回老家寻根拜祖,与堂哥全家合影留念 <p class="ql-block"> 1985年,父亲和老战友王志文(原兰州军区司令部副参谋长)回到了久别的宁夏,回到了当年他亲自组建并领导过的老部队——兰州军区守备一师(原骑兵第二师),以及去了银川市南门军干所,看望了原骑二师的离休战友。</p> 父亲与老战友王志文回到老部队(原骑兵第二师)时的合影 <p class="ql-block"> 1988年,父亲应当年的老部下,时任新疆军区政委唐广才中将的邀请,专程赴新疆,探望了他曾担任过参谋长的陆军第八师(原骑兵第一师)。</p> 原新疆军区政委唐广才将军到机场迎接父亲和母亲 <p class="ql-block">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父亲的怀旧心理愈发强烈。他和母亲专门去了六盘山,参观了那里的红军纪念亭,几十年前的长征途中,父亲和他的战友们曾经翻越过这座山。</p> 父亲和母亲登上六盘山怀旧 <p class="ql-block"> 父亲和母亲还去了宁夏西吉县将台堡,1936年10月,父亲在此参加了红一方面军和红二方面军的会师庆祝大会……</p> 父母在宁夏西吉县将台堡 <p class="ql-block"> 父亲在战争中受过重伤。解放后由于工作劳累,得过几次重病。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曾经不甚乐观。我清楚地记得,一次父亲与朋友聊天,说自己能活到80岁就很满足了。</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上天眷顾,命运垂青,有母亲和家人的悉心照料,加上自己豁达的精神,到了90多岁时,父亲依然精神矍铄,思维清晰,生活自理。全家和亲朋好友都很欣慰。</p><p class="ql-block"> “老爸,您要继续加油!等到2020年,我们给您办百岁寿辰宴会。您自己也要有信心和努力哦!”那几年我们每次回家都这样对父亲说。</p><p class="ql-block"> 然而就在我们对他的健康甚为乐观时,父亲的精神和行为却呈现某些异常。母亲和姐姐告诉我,父亲开始变得多疑、易怒和敏感。</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父亲正在步入许多老年人生命中最后,也是最为艰难的一道关口 —— 阿尔茨海默病。而父亲的最后两年,正是在这种疾病的困扰下度过的……</p><p class="ql-block"> 2015年9月3日下午,我和办公室的同事,前往涪陵市世界银行贷款医院项目工地现场,突然接到姐姐的电话,说正在住院的父亲突然出现多项器官衰竭,看样子撑不了多久,要我速回兰州。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姐姐带着哭腔说:“不行了,这就走了……”</p><p class="ql-block"> 据值班护士讲,那日上午,父亲在轮椅上观看了抗战胜利70周年纪念日大阅兵的实况转播。其间,父亲不时指着某些画面喃喃自语。阅兵仪式转播结束后不久,父亲开始呈现某些症状,之后陷入深度昏迷,紧急抢救后无效,于当日下午18:43分辞世。</p><p class="ql-block"> 姐姐对我们说,父亲走得很平静……</p><p class="ql-block"> 2015年9月7日,兰州华林山革命烈士陵园送别厅内气氛凝重,庄严肃穆。父亲遗体的告别仪式在这里举行。甘肃省军区司令员刘万龙将军等领导、军区干休所工作人员、在兰的亲朋好友以及从宁夏银川、石嘴山、吴忠等地赶来的几十位父亲的老战友和部下参加了遗体送别。</p> 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 <p class="ql-block"> 哥哥代表全家致辞。陈佃叔叔代表老战友和老部下致辞。当他说到“敬爱的老首长,您一路走好。我们将在极乐世界与您再次相见”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p> 陈佃叔叔代表老战友、老部下致辞和致礼 全家向父亲告别 刘万龙将军等军区领导向父亲告别 <p class="ql-block"> 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饱经沧桑的脸上显得安详、从容……</p><p class="ql-block"> 当日下午,父亲的骨灰被迎入兰州华林山革命烈士公墓正厅左一室,在那里,父亲与他昔日的同事和战友相伴共眠……</p> 2015年9月7日,兰州华林山烈士公墓:父亲骨灰安放 <p class="ql-block"> 2017年9月,值逢父亲逝世两周年,我们陪同母亲,将父亲的骨灰从华林山烈士公墓中移出,改葬于兰州南山公墓。</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墓地里预留了位置,我们已经约定:此世今生,一定要与父亲相伴左右!</p> <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b></p><p class="ql-block">周林军,男,1955年12月出生。籍贯:湖北恩施宣恩县。</p><p class="ql-block">1969年12月入伍,先后服役于兰州军区情报局、步兵61师183团“夜老虎连”,1975年3月退役。</p><p class="ql-block"><b>学历和履职:</b></p><p class="ql-block">先后就读于四川外国语大学、兰州大学、波兰华沙中央计划统计大学、美国圣.玛莉学院和西南政法大学,语言文学硕士,经济法学博士。曾任重庆市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巡视员兼重庆世界银行贷款办公室主任、西南政法大学经济法学院教授、北京天则经济研究所特聘顾问、四川外语学院客座教授、重庆工商大学客座教授、重庆城市水务发展理事会常务理事、世界银行、亚洲银行、金砖(新开发)银行咨询顾问,重庆生产力中心首席专家等。在英语学、语言学、翻译学、经济学和法学理论和实践方面有相当造诣。</p><p class="ql-block"><b>著作及作品:</b></p><p class="ql-block">《欧洲十二国公司法》(译著);《与美国人谈判》(译著);《公用事业管制要论》(专著);《经济规律与法律》(专著);《中国公用事业改革》(合著,第一作者);《中国公用事业绿皮书》(主要作者);《PPP项目风险控制》(第一作者);《重庆2035:走向全球城市》(首席执笔)。</p><p class="ql-block">曾在国内外著名刊物上发表过40余篇文章。</p> 谢绝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