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溪边，竹下听老歌：①初听高三，再听三高；②初听十六，再听六十

之永

山顶的风总是来得急，吹得人站不稳，也吹得思绪飘得远。那年高三，我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耳机里循环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心里想着的却是那条通往山顶的小路。几个同学约好，考完试就一起爬上去，看日出，也看彼此谁能坚持到最后。结果那天夜里风雨交加，我们挤在山腰的小亭子里，听着雨打竹叶的声音，谁也没说话，只有那首歌还在耳边回响。如今再听，已是各自天涯，而那条路，也只剩我一个人走。

溪边的水依旧清，只是少了当年的笑声。那时我们年纪小，不懂什么叫做离别，只顾着在水边追逐打闹。记得有个夏天，我坐在石头上啃苹果，你跑过来抢了一口，然后笑着跳开。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时光的碎片。后来你去了外地读书，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直到某天你发来一张照片，是你在寺庙前点香，旁边写着“不要怀疑因果”。我看着那句话，突然明白，有些缘分，就像那溪水，看似清澈，却早已流向远方。

竹林深处，风起时，竹叶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哼唱。那年我十六，第一次听《外婆的澎湖湾》，觉得那旋律轻快又温暖，像极了小时候外婆牵着我走过乡间小路的模样。那时的我，还不懂什么是乡愁，只知道那首歌让我想起老屋前的竹林，想起外婆讲的故事，想起她织毛衣时哼的那几句。如今我六十，再听这首歌，眼眶竟有些湿润。原来，有些旋律，不只是歌，而是藏在心底的旧时光。

坐在树下的那张折叠椅上，风吹过，落叶轻轻飘落。我穿着红衣，像极了年轻时的模样。那时我总爱在午后一个人出来走走，带上一本书，或者只是静静地坐着。背包里装着耳机，循环着《校园的早晨》，耳边是鸟鸣，心里是诗。如今我老了，依旧喜欢坐在这样的树下，只是不再听歌，而是听风，听树叶，听自己心跳的声音。生活，从热闹归于宁静，就像那首歌，从青春唱到了暮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