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诗画江南,美篇号325078358 前几天整理父母的旧物时发现一本电影歌曲集,这本歌集出版于1964年,收集了40电影歌曲,屝页上有父亲的签名。两年多前父亲以91岁高龄离世,他忠于党和祖国,工作上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他酷爱红色歌曲,一生用心在唱歌! <p class="ql-block"> 1949年5月,父亲从兰溪简易师范学校(相当于初中学历)毕业后参加革命,投入巩固人民政权和建设新中国的斗争。他工作积极又有文化,很快在青年干部中崭露头角,受到组织重点培养。1951年父亲被调到金华地委干校工作,他对前途充满理想,活泼开朗爱唱歌。谁知祸从天降,当时全国正在开展肃反运动,一个师范的同学举报父亲解放前参加过“三青团“。对这个无中生有的指控父亲当然否认,虽然并无其它材料可以证明我父亲参加过反动组织,但在当时的环境下上级仍然予以认定,受到了组织处理。这是我父亲在地委干校工作时的照片(时年19岁):</p> <p class="ql-block"> 因为是一个政治上不可靠的干部他被调出干校,异地分配到诸暨县的水利部门从事业务工作。虽然不被组织信任,但父亲对党的忠诚丝毫没有改变,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到浦阳江水旱灾害的治理上,白天靠两条腿跑路勘查地形水文,晚上自学水利工程技术,成为浦阳江治理的专家,深受到领导的信任和基层干部的尊重。当时的县长调研水利时必定带上我父亲,县长文革中被打倒后,父亲也吃了不少苦头。</p> <p class="ql-block"> 在受到错误处理之后的20多年里,父亲坚信有一天能还自己清白,红色歌曲成为帮助他排遣心中苦闷、抒发革命理想的一种方式,常在家用低沉的声调哼唱或用口琴吹奏,我们也从小熟悉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到敌人后方去》、《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等许多红色歌曲。父亲是一个十分节俭的人,除了吃饭穿衣基本上没有什么其它开支,他的零花钱就是购买马列书籍和红色歌曲集。这是父亲的部分歌集:</p> 直到1978年,在父亲20多年持续不断的申诉下,上级复查后确认所谓“参加过反动组织”一事纯属诬告,推翻了1951年的处理结论,使他获得政治上的新生。父亲从此心情舒畅,并不计较因蒙冤对职务升迁、个人待遇造成的影响,经常在家捧着红色歌集,用他带有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唱歌,声调由低沉变为高昂。他不但自己爱红歌,也希望后代爱唱,传承自己的理想和爱好。有一年父亲所在单位要举办纪念七一节歌咏比赛,他准备的节目是与六、七岁的大孙子合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花很大耐心教会孙子唱这首歌,并请做过音乐教师的老伴辅导排练,满怀信心在单位比赛中获奖。没料到登台演唱时,孙子不知是怯场还是耍脾气,不管爷爷怎么哄就是紧闭着嘴不肯唱,引来哄堂大笑。这一尴尬场面让父亲十分光火,一改之前对孙子的溺爱,歌咏会结束后一进家门就怒斥他“不争气”、“没出息”。这是我父母亲与孙子孙女在一起: <p class="ql-block"> 离休以后,父亲担任了市里的新四军研究会合唱团团长,自己爱红歌,现在又受命组织大家唱红歌,他对这个工作十分看重,不是在合唱团组织排练就是在家里准备资料,忙得不亦乐乎。把一帮离退休老人拢在一块搞活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都说老的与小的差不多,合唱团长的唱歌水平高低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够做好组织协调,哄好一帮老小孩。排练时的位置或角色,谁唱对谁唱错,谁参加正式演出,任何细节都可以让老干部们计较,引起矛盾影响活动正常进行。父亲虽有一腔热情,但处理人际关系是他的弱项,说话直来直去容易伤人,幸亏有同为合唱团员的母亲帮助调和。合唱团活动搞得有声有色,但团长常常是焦头烂额。这是合唱团外出演出时的合影,后排右七为我父亲:</p> 70多岁时,父亲患了阿尔茨海默症,做事健忘且容易发怒,已经不适应担任合唱团长,有关人员也向他婉转表达了这个意思。但父亲却舍不得这份“革命工作”,舍不得离开演唱红歌的“大舞台”,并无退意。母亲眼见得再这样下去既不利于父亲的身体,也不利于合唱团搞好活动,于是反复耐心做他的思想工作,父亲才勉强答应“卸任”。这是卸任合唱团长前的父亲: 生命的最后几年,大脑萎缩使父亲无法言语,还总闭着双眼,与我们基本没有交流,我曾试着用手机给他播放熟悉的红歌,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有明显的变化,并着眨动眼皮似乎在表达某种意思。我猜虽然了现在已经不能言语,但内心深处一定一直在吟唱着红歌,只是我们无法听到。这是晚年我的父母亲: 七月一日晚上,本文的初稿将完成时,央视正好开播庆祝建党104周年交响音乐会,在北京的中国共产党历史展览馆演出大厅,庄严、恢宏的《红旗颂》拉开音乐会序幕。我沉浸在优美、激昂的乐曲声中,不知不觉两滴热泪从眼角涌出,此刻我仿佛看到了一生爱唱红歌的父亲,看到了在红歌声中出生、长大,一路走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