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荷花开

罗耀

又是一年蝉鸣攀上岸边的柳，池子里的绿又漫了上来。去年停在荷叶上的蜻蜓，或许早换了新的翅膀，而那些粉白的、绯红的花苞，仍循着旧例，一点一点撑破碧色的衣裳。

风过时，荷叶的沙沙声和去年没什么两样，连阳光跌进水里的碎金，都还是老样子。只是伸手去接那片落下来的荷瓣时，指尖的纹路又深了些，像池底悄悄蔓延的根须。

我举着相机追逐新绽的那朵，笑靥里盛着初遇的惊喜。我坐在老藤椅上，看花瓣从饱满到轻颤，再到蜷成半透明的回忆——就像看自己，从莽撞地闯入夏天，到慢慢学会和时光讲和。

雨来的时候，荷叶接住千万颗水晶，又轻轻放它们坠入湖心。涟漪一圈圈散开，像极了眼角那些藏不住的故事。而荷花依旧仰着脸，把香氛酿得更浓，仿佛在说：老去不是褪色，是把日子酿成了酒啊。

暮色漫过池埂时，最后一朵花合上了瓣。我站起身，影子被拉得很长，和去年相比，又弯了些。但没关系，明年的风会记得，曾有一个人，在这里，把岁月的褶皱，都浸成了荷香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