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连载二十）沉舟侧畔

东篱听雨

一眨眼，假期已过了一个礼拜，打听了好几个地方都没音讯，照此下去，李默校外打工挣钱的想法就要落空了。而学校宿舍管理员阿姨天天追问自己离校的日期，那天一大早，李默心想，与其这么耗着不如坐火车回家，还能帮凑家里做一些采摘瓜果、花椒等秋收的活儿，更主要的是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百灵鸟——蕙兰。归心似箭这个成语或许由此而来。李默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好了随身的东西，起身坐上火车，一路驰骋。坐在拥挤的车厢里，随手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书，可是书在手里，但心早已飞越了万水千山，脑海中总在设想着自己未来的学业、爱情、婚姻、家庭和工作，偶尔还会联想到小说《第二次握手》中，苏冠兰和丁洁琼、叶玉菡的情感纠葛和跌宕起伏、大起大落的爱情故事，但又不敢触碰自己和蕙兰共同描绘好了幸福蓝图，甚至都不敢有把蕙兰看成小说里丁洁琼的那个念头。李默差不多在一半清醒一半酣睡中度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随着一声长长的鸣笛声，火车缓缓停靠在了故乡的火车站台。

七月的夏天，烈日当空，艳阳高照，黄土地上到处充满着一派勃勃生机和无限活力。李默挎着军绿色包健步走出了县城火车站。此刻，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与渴望，一直想象着蕙兰走路、吃饭、开怀大笑的样子，两根长长黑黑的辫子是否还留着？思来想去如何设计一个能让蕙兰有神兵天降，突如其来的欢喜和惊奇。一路步行，一路思忖，三步并作两步走，甚至忘记了此刻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剧团离车站不远，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到了剧团大门口，李默让传达室的大叔给蕙兰报了个信，就说有人在门外等她，而自己躲到了一个背阴处，想看看蕙兰一惊一乍的囧样。

李默远远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几个月未曾谋面的蕙兰走路依然身轻如燕，迈步的样子还那么惹人喜爱，宛若一株出水芙蓉，从头到脚浑身充满了蓬勃的朝气和活力。她小跑着到了传达室门口，四下里张望，不见半个人影，一脸狐疑，更有些失落，蕙兰正要转身回去，李默猛然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双眼。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朝思暮想的默哥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蕙兰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她一下跳了起来抱住李默，整整转了一大圈。“不是说暑假不回来了吗？是哪门子风把你刮回来的？”“还说呢，挣钱的活儿真难找，不是天天想你吗？”激动了半天，蕙兰才知道到李默还没吃午饭，急忙跑到最近的一个供销分社买了一包饼干。“一定饿了，快吃，都吃了！”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块来递到李默口边，而且两眼直勾勾看着他吃。“这么盯着，监视着，我咋吃啊！”“你吃你的，我看我的。我就喜欢看我的默哥吃饼干，怎么了？”

形影不离的两个年轻人，漫步在古城西大街的青石板路上，向对方说着几个月来相思之苦，工作学习上的趣闻轶事以及难以言状的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一轮深红的太阳渐渐的向西边落了下去，金黄色的余晖把又高又厚、高耸挺拔的古城墙涂上了一抹梦幻般的色彩，两只燕子比翼双飞在城头木楼顶的上空，时高时低，时快时慢，犹如行云流水，更像自由落体。蕙兰坐在李默的身边，在身后的墙体上留下了俩人依偎拥抱的倩影。蕙兰仰望着李默说：“今晚甭回了，也不用睡觉了，我就喜欢陪着你，永远绕着城墙一直走，走到天荒地老，走到海枯石烂。”李默抚摸着蕙兰的乌黑发亮头发，把她的头深深埋在爱的怀抱中。

城墙上齿状垛口是他俩行走的指路牌，皎洁的月亮是人间真情的见证者。他们走着说着，说着走着，到了县剧团已经是午夜了。李默半躺在传达室大爷的那张木头椅子上，仔细回味着蕙兰问过自己的那几句话，想起她这一路走来，这么不顾一切，义无反顾、毫无怨言地帮着自己，她如此珍惜这份从小到大养成的“两小无猜”，她心无旁骛地钟情于一人，自己的心头不由得一阵阵发紧，甚至不停地颤抖。而躺在宿舍里的蕙兰，更是夜不能寐，她更相信他们之间的这份情爱超越了简单的男欢女爱，肌肤之亲，只是她觉得自己驾驭的这一艘小船，当下看是行驶在表面风平浪静的大海上，但又有谁能保证不遇到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