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人砸石子的窘迫年代

董立荣

巴黎花神咖啡馆 　　2025年7月4日下午，斜阳播洒在巴黎，给蜿蜒的街巷、缓缓流淌的塞纳河镀上了一层光影。 自由活动后，团员们涌进了老佛爷商场，我与家属去了花神咖啡馆，试图寻找巴黎浪漫的文化在这里的沉淀。 闻名遐迩的花神咖啡馆从1885年走来，它见证了巴黎历史长河中诸多惊心动魄的时刻。它是存在主义思想的启蒙摇篮、是超现实主义想象的诞生地。徐志摩也曾坐在这里，总是想轻轻的把康河的幽波融进塞纳河的浪涛里。今天我也坐在这里，当我支起三脚架，热情友好的咖啡客争先恐后地跑进我的镜头，我不是名人，或许她们感到跟一个东方大国的黄皮肤留个影也是一个新鲜。 坐在咖啡馆，味蕾撩拨着杯中芳香，指尖敲击着九宫格，一行行方块字如流水般在屏幕上跳动，引得邻座的一位学生模样的法国姑娘翘首观看。她是赞叹我打汉字的速度、还是对九宫格繁衍的方块字感到稀奇，不得而知。 此时，她的同学也过来凑热闹，并礼貌的示意我伸直手臂，她们一帧帧拍照后，立即在Google软件上，将我的文字译成了法语。我的散文诗是： 斜阳碎成金箔，倾泻在协和蜿蜒的街巷里。塞纳河舒展丝绸般的身段，将粼粼金光轻轻揉进涟漪。一个满地都是时尚的城市，到处洋溢着咖啡氤氲的香气。坐在花神咖啡馆，每一口啜饮，雨果笔下的梅斯拉达，悄悄来到我的心里。已经久违了几百年，她为什么还是那么时尚这么美丽。啊，巴黎，只有你那博大的胸怀，才能让一个吉普赛姑娘，沉甸甸的记在世界人民的心里。啊，巴黎，你是永恒的秀场，摘埃菲尔为冠冕，裁香榭丽舍作裳衣。你在时光舞台，时时会秀出，跨越时空的远方与诗。 一个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齐耳短发的姑娘，绘声绘色的朗读着翻译过来的散文诗，让这间不大的咖啡馆有点小骚动，听众们站起来为我还是为这位朗诵的姑娘鼓掌不得而知。 这时一位姑娘对着手机轻轻的吟了几句，屏幕上立即翻译出了这样的语句：“亲爱的中国叔叔，在这里认识你非常高兴，你打字的速度且语句的优美，让我们仰慕。可以问你是中国的哪个城市吗”？我打开了有道翻译官，告诉姑娘们我来自青岛。还是那位戴高度近视眼镜的把翻译过来的文字调大，“叔叔：我的爷爷在六十年代驻中国大使馆作商务参赞，他出差青岛时，发现青岛大街小巷有不少的家庭在门口砸石子。晚年了他说起中国，总是忘不了青岛砸石子的场景”。我说“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姑娘们凑到我面前说“叔叔写字快，你给写一下，我们也好再一次享受一下汉子的精彩”。我说：“好”！我喝了一口咖啡，开始了九宫格的敲击。 “我的家乡青岛，是一座美丽的海港城市，本应在太平洋海岸上闪耀光芒。可在50-70年代，计划经济体制如同枷锁，紧紧束缚住了城市的发展。那时的城市宛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机与活力，工人们每月几十元的工资，入不敷出，就连生活的基本开销都满足不了。那时孩子多，买个铅笔本子还要算计着，吃的就不用说了，一年到头吃顿饺子就是过年了。不知哪一天大喇叭呼喊“备战备荒”，青岛人开始挖防控洞需要石子。那个年代唯一允许个人去工地拉回石头，碎成石子，论斤收购，用现在的话说这是一个商机。男人下班后一把锤子，一个铁圈都在干着同一件事——砸石子。那单调而又沉闷的敲击声，仿佛是无奈的叹息，回荡在家家门口。只为了多几毛钱贴补家用。 外国船员从大港海员俱乐部走到中山路，总会停下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砸石子的场景，并用手势比划着询问，为什么不用机器粉碎。他们哪里知道，那时的中国，一年到头是在一场又一场的运动中度过，哪有心思发展生产，鼓捣机器呢。 今天我坐在花神咖啡馆，透过明亮的窗户，香榭丽舍街头的繁华映入眼帘。过路的人们，个个洋溢着自信与从容。这与我记忆中青岛砸石子的年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光如梭，中国进入了八十年代，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中国加入了WTO，实行了市场经济，一夜之间就走出了迷茫。如今的中国，早已挣脱了旧体制的枷锁，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奋勇前行。经济的蓬勃发展，让城市焕发出了勃勃生机。青岛港在世界一流港口评价中位居世界第 4 位。法国的马赛港在青岛港面前已经是小兄弟了。 从青岛的砸石子，走到了巴黎的花神咖啡馆，我是这个时代的亲历者，又是这场大变革的践行者，这一路的艰辛与努力，不就是中国前行的缩影吗！ 当巴黎的姑娘希望看到我的文章时，我很高兴。是啊，国家发展了，在外国人面前，才有勇气展现自信。 此刻，杯中的咖啡，苦涩与香醇在舌尖交织，我知道，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的路还在前方。中国的发展，就像一艘巨轮，正向着光明的彼岸破浪前行”。 不到二十分钟，一篇小文完稿后，我立即转发给了等待已久的巴黎姑娘，谷歌闪动了几下，一篇法语小文跳出屏幕，还是那位戴高度近视眼镜的短发姑娘，用她那甜美的声音给大家朗诵了一遍。咖啡馆的客人们站起来鼓掌，这次我从顾客的眼神中看出了，他们是在为CHN鼓掌呢。 董立荣 2025年7月4日下午 写于巴黎花神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