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是怎么回事,人啊上了年纪总喜欢炫炫小时和年轻时的事。就是晚上做梦也常常想起小时调皮,任性,无拘无束的样子,时常在梦中笑醒。尤其是小时爬树,至今历历在目,念念不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小时候,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常常爬树比赛。不是为了摘果子,也不为看远处的风景。总感觉放学后没有事做,除了抓子,跳房,推铁圈,铲得罗,藏喵喵,那就是爬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队里岁数差不多的有八个孩子,三个女孩。不小看女孩,爬起树来简直像精猴一样,眨眼功夫就爬到树顶上去。小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灯,胆子也肥得很。她们成了胜利者,看到我们几个男孩就羞脸,做怪相。羞到我们几个“男子汉”见到她们就躲,一连好几天就抬不起来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村里有棵老橡子树,树干粗壮得五六个小孩就抱不住。村里老橡子树成了我们小孩的天堂,我们塆里孩子的童年就是在橡子树上度过的。树上树下有我们的笑声,嬉闹声,哭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老橡子树的表皮如老人手背上的青筋粗糙而干枯。放学了我们就来到树下,先是双手攀住最低的那根横枝,身子便悬了空,两脚乱蹬,勾住树干,一缩腿,便上去了,那动作敏捷而神速。大人在树下聊天看到后就拍手叫好,大人们看到我们爬树就不聊天了,不停地说:“小崽子们小心啊,看把你的屁股摔开花。”我们小孩听后哈哈大笑。大人们也学我们的样子,树枝啪的一声断了,一下子重重的摔在地上,不停地摸后背。我们在树上看到不停地笑着,还做着鬼脸,哈哈——屁股摔开了花!大人们生气地用土疙瘩砸我们。我们从这个树枝上像猴一样又荡在另一个树枝上,不停地荡着,不停地笑着。大人一边砸,一边说:“一会儿把树砍了,有你们好看!”“哈哈哈——”笑声依然在老橡子树上串着串回荡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小孩在树上玩够了,就顺着树枝一溜就滑下来。手心沾了树皮的碎屑,黑乎乎的。在衣襟上抹几下,也便不管了。我一看小国子,小狗子,小六子,小猴子的脸上黑乎乎的,笑得直不起腰来。小六子指着我笑着说:“五子,看你的脸黑得像锅一样!哈哈哈!”我用袖子把脸擦擦,吐了一口痰手上一摸,就回家了。记得每次回家,哥哥姐姐说:“黑熊回来了!”我脱了裤子一下跳到门口堰塘里洗一个澡,泡到身上起皱,母亲喊我。我才从堰塘里磨磨叽叽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童年几乎是在树上度过的。每一次爬树在树上看到蚂蚁排了长队,在枝干上“行军”。看它们来来往往,搬运着我看不见的粮草。有时恶作剧,用手指截断它们的路,它们便乱了阵脚,四下奔突,不多时却又寻到新路,“队伍”又连缀起来,仿佛从未被打扰过。有时蚂蚁爬在我的背上,屁股上,腿上似乎拼着命的咬,我一手一个准把蚂蚁拍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放学了,我们看到橡子树有鸟窝。我说:“今天谁掏着鸟窝,我们全听他的。”话音一落,我们几个小伙伴把书包一甩一下子飞在了树枝上挂着。我们几个孩子拼着老命地攀着树枝向鸟窝爬去,我小时候就瘦,天生爬树的料。我第一个把鸟窝取下来了,窝里还五个鸟蛋。还是国子聪明,跑到家里拿了火柴,我几个小孩先找来干柴烧,没有明火后,再把几个鸟蛋焖在灰里烧。我们在树上玩够了,就刨开火灰。我是胜利者吃一个,其他伙伴两个人吃一个,吃完了还把鸟蛋壳用舌头舔了又舔。那鸟蛋的香味至今没有忘记:香,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记忆最深的是:邻家的小胖子有时也来爬树,爬不上来,只在下面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像猴一样爬上爬下,随心所欲。我折了根细枝扔他,小胖子便恼了,拾了石子砸我。我躲在树叶丛中,又唆的一下往上爬,小胖子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觉得特搞笑。后来小胖子竟然哭了,我反倒无趣,溜下树去,一哄小胖子就笑了,追着我跑出老远。跑累了,小胖子求着我,要我教他爬树。我和小胖子来到树下,我要小胖子坐在我肩上,我把小胖子顶上树杈。我和小胖子玩刀子剪子布,小胖子赢了几次,高兴得手舞足蹈,一下子从树杈上掉下去。这下闯大祸了,小胖子的头流血了,邻居的叔叔婶子,找到我家。父亲没有说什么,一巴掌扇在我的屁股上。还好,小胖子擦干泪说:“不怪五子哥,是我爬的!”小胖子够朋友,以后我们爬树都带着小胖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险的一次,是我们爬树比赛,看谁爬的最高,最高者就是今天的头领。是啊,谁不想当头领。那次我爬得又快又高,树枝渐细,脚下忽然一沉,咔嚓一声。我从树顶一下子往下掉,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可能就是求生的本能。我急忙抱住主干,又从树干上滑落下来,掉在下面的树枝上,那树枝又啪的一声断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才知道:塆里几个老人在树下乘凉,听到树枝断的声音,抬头一看,我从几十米的树上掉下来,几个老人急中生智,手牵着手把我接着了。几个老人接着我,太沉,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昏迷不醒。衣服挂破了,大腿刮破了长长的、深深地几条血口子。真是命大,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父亲和母亲带着我拜这几个老人为干老。几位干老都去世了,我每次摸到我身上留下疤痕,对几位干老依然念念不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一个不长记性的人。我的母亲常说我,没有长心肝的人。好了伤疤忘了疼,小伙伴一喊我,我飞一般的来到树下,眨眼功夫就爬上树顶了,在树上当秋千,在树上跳来跳去,在树上躺着。玩高兴了就顺着爬,倒着下。倒着爬,顺着下。说也奇怪,玩累了,有时躺在树上眯着眼不动,小鸟就落在头上叽叽喳喳叫过不停。有时用手捂着头,等小鸟落在头上,一下子抓着小鸟,小鸟急得啄我的手,只好乖乖地把鸟放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小学里的桌椅板凳不够,村支书为了孩子读书,下了几次决心才把这颗几人围的橡子树砍了。橡子树砍了,我们也渐渐长大了,闲下来会不约而同地来到橡子树兜旁站站。相互默默不语,抬头看看蓝天,坐下摸摸树兜。我们抬起头同时会说:回来在这里聚聚。又默默无语相互挥手告别。至今我的心中依然还有那棵橡子树。身上的疤痕依然在,村里的那群小伙伴依然在,父老乡亲音容笑貌依然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