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求生记

永远平安

01

毕业季的招聘会场人头攒动，汪平挤在人群中，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他手里攥着第十份简历，纸张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微微发皱。这是一家知名企业的招聘台，招聘队伍足足排了二十多米长。

"下一位。"年轻的招聘官头也不抬地喊道。

汪平赶紧走上前去，双手递上自已的简历："您好，我是财经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汪平，我想应聘贵公司的市场推广营销。"

招聘官扫了一眼简历，眉头微皱："怎么没有一点实习经验？"

"我在校期间参加过多次市场调研项目，还牵头组织过校园推广活动..."汪平急忙说道。

"下一个。"招聘官没等他说完，将简历往旁边一丢，放声向门外喊道。

汪平站在原地，感觉喉咙发紧。他拿起简历，默默转身离开会场，他感觉招聘官那道鄙夷的目光，似乎要刺穿他的后背。

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人才市场，杨成也正在对着手机叹气。手机屏幕上刚收到一条短信："感谢您应聘我公司行政助理岗位，但很遗憾..."这是他这周收到的第五封拒绝信。

他们的室友李剑情况不比他们更好，计算机专业的他成绩平平，他就连面试的机会都寥寥无几。此刻，他正坐在出租屋的床板上，盯着电脑屏幕上一封封已读不回的求职邮件独自发呆。

02

晚上，三个人回到同一间出租屋。他们是大学同学，现在是合租室友，出租屋每月1200元，又旧又老。此时，十平米的客厅兼餐厅里，折叠桌上正摆着三碗刚泡的泡面。

"又是失败的一天！"李剑看着汪平阴沉的脸色苦笑着说。

汪平把简历重重拍在桌上："他M的，连个机会都不给！就因为我们没在大公司实习过！我们这些出身普通家庭的孩子，哪来的门路去大公司实习？"

杨成搅动着已经发胀的泡面："我爸妈今天又打电话来，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他们说村里老李家的儿子在银行上班，月薪八千。"他摇了摇头，"八千，我没敢告诉他们我连三千的工作都找不到。"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几声此起彼伏吸食泡面的声音。窗外，夏夜的闷热空气透过锈迹斑斑的防盗网渗透进来，混着泡面的味道，显得三人更加潦倒落魄。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个月。三人投出的简历超过两百份，几乎都是石沉大海。银行卡里的积蓄已快见底，房东又在暗示要交下季度的房租了。

03

周五晚上，三人决定去附近的夜市散散心。夏天的夜市十分热闹，一排排小摊前人头攒动。他们路过一个理发摊，看见简易的椅子上坐满了顾客，理发师飞快地舞动着手里的剪刀。

汪平不禁驻足观察，"理个发五分钟十块钱，这么多人，一天得赚不少吧？"

"那当然，我老家有个远亲在镇上卖锅盔，听说一个月也能挣万把块呢。"杨成盯着不远处的锅盔摊喃喃自语，摊主正麻利地将面团拍成饼状，甩进炉膛。

一个凉皮摊吸引了李剑的注意："你们看，那家凉皮店这么多人排队，五块钱一份，这一晚上不得卖百把份？"

一点莫名的火苗在三个人心中升腾，在回屋的路上，三个人的思路迅速活跃起来。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汪平欲言又止。

"摆摊？"杨成接上他的话，"我们可是堂堂的大学生啊！"

"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就不用吃饭了？"李剑突然激动起来，"我受够了每天投简历等通知的日子！摆摊至少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

04

那一晚，三人一直争论到凌晨两点才睡。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现实，决定豁出去搏一搏。他们商定各摆一摊，尝试经营小本生意——汪平开快剪店，杨成打锅盔，李剑做凉皮。

目标确定了，启动资金又成了问题。三人凑上所有积蓄，汪平又从表哥那里借了两万，最后，他们终于能够在一个稍偏的小巷租了一间十平米小店，月租1500元，店面勉强摆得下他们的三个摊位。

开业第一天很不顺利。汪平剪了两个顾客，因为技术不熟把顾客"剪得像狗啃似的"；杨成打的锅盔有的焦有的没熟，卖出去的不到十个；李剑的凉皮调料没配好，味道怪异，大半只得倒进了垃圾桶。

晚上收完摊，三人坐在空荡荡的店里，一个个垂头丧气。

"看样子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杨成小声嘟哝着嘴。

汪平盯着自己满是水泡的手——那是被剪刀磨的——突然红了眼眶："我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罢了罢了，还是先回屋睡觉吧！"

三人刚要起身，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听说你们这里新开了家理发店？"老人问道。

汪平慌忙站起来："是的，是的..."

"来，给我剪剪。"老人笑着坐下。

汪平拿起剪刀，手微微发着抖。他好不客易剪完，看着老人照照镜子说："手艺生了点，还要练。"他掏出十块钱，对汪平说："我姓王，前面街角处便是我的理发店，我干这行三十多年了。你们年轻人创业不客易，有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汪平既羞愧又感动，向老人千恩万谢，至此，他每天关店后便去请教老王师傅，技术进步十分神速。

05

杨成与李剑也主动出击拜师学艺——杨成拜了一个来自老家的锅盔师傅老张为师，李剑则拜了夜市里口碑最好的凉皮摊主刘阿姨为师。前辈们不吝赐教，让三个年轻人少走了不少弯路。

三人的经营渐有起色。汪平理发技巧日渐成熟，还能简单造型；杨成的锅盔口味酥爽；李剑则独创了一种麻辣口味的凉皮。

就在他们沾沾自喜，干劲十足的时候，城市环境整治工作开始了，他们所在的小巷被划为"违规建筑集中区"，面临强拆搬迁的命运。三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有起色的生意怕不是又要黄了？

三人一商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联合其他商户，收集了几十家小商户的联名信，有理有据地向政府部门反映情况，向他们说明这些小本生意对社区的重要性和他们以此为生的无奈现实。

政府工作人员认真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最终还是调整了整治方案，允许符合条件的商户继续经营。

这次危机后，三人的生意奇迹般地火爆起来。他们每天从早忙到晚，收入也渐渐赶上了那些坐办公室的同学，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对他们的眷顾。

06

一年后，三人一起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聚会上，同学们已经没有当年曾经的意气风发，大多谈论的都是公司里的勾心斗角和无奈的加班压力。

汪平、杨成和李剑向同学们介绍了他们的奋斗历程，分享了他们在各自生意中的各种小确幸——顾客的认可、产品的改进、扩大店面的计划...

聚会结束后，三个人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但见夜空繁星点点，如同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点点希望。

"你们后悔吗？"李剑突然问两人道。

杨成摸了摸手上做锅盔留下的茧子："虽然我们没有从事所学的专业，但比起那种在办公室里日复一日的工作，我更喜欢现在这种充满挑战脚踏实地的忙碌。"

汪平笑了："是啊，至少我们不用看人脸色，不用再投简历，也不怕失业了。"

他们相视而笑，然后走向自己各自新租的店面，准备迎接顾客的光临。

那几间不起眼的、小小的快剪店、锅盔摊和凉皮摊，不但给了他们生计，更给了他们面对困难时，敢于直面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