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如蓝的美篇

绿如蓝

九连山茶场的记忆

上世纪六十年代，九连山茶场还是很荒凉的地方，没什么人住那里，一眼望不到边荒草杂树大半人高，豺狼野兽出没其间，是一处待开垦的地方，被列进国家农垦部管辖，於是就开垦出一大遍茶园，因为山之故，就被命名为九连山茶场。其实山也不大，只是大丘陵而已；因为及待建设，下面还设有一座窑场，专门烧制砖瓦以供场部建设。

茶场场长是一位部队转业的军人，做事认真脾气火暴，凡事都雷厉风行，转业到茶场后自然是一家随行，农场的粮食是计划供应的，其余的付食全靠自己解决，因为荒地多，场里大多人家都开了一小块荒地种菜养鸡养猪什么的，场长家几个孩子坚持要养羊玩，於是就弄了几只小羊羔来养，羊肉不仅是人的美食，也是狼的美食；一天半夜，忽听羊圈传来羊的惨叫声，场长起来打电筒一看，一只狼竟跨过羊栏进到羊圈里正在咬小羊，见到人来也毫不慌张，继续撕咬羊，这一下惹怒黄场长，他顺手从羊圈旁抽出一根木棍，开了羊栏门进去就打狼，可狼也不示弱，两个就在羊圈里干开了，场长终是行伍出生，一身胆气一身功夫，几个回合下来野狼不敌，腿被打伤，窜出羊圈钻进草丛逃跑，场长怎肯放过这个受了伤的恶狼，拖着棍追进草丛中，狼因受伤跑得不快，但比起人来还是不慢的，受伤的狼更为凶残，一边嚎叫呼唤同伴，一边找机会反咬场长，这场长也很犟，一定要把这狼打死，两个在草丛边博斗边追赶，竟跑了十多里路，终是将恶狼打死，待到他将狼背回场部天已大亮。就这事，都传到了农垦部，后来农垦部为了茶场人员安全，专门给场里配了几枝步枪，还格外给埸长配了把手枪。

再说这里的窑厂，有几个烧窑师傅和做砖丕瓦丕的工人，烧一窑砖瓦要很长时间，烧窑用的就是一人多高的杂草杂树，他们花钱收购，就有村民送来，然后就把草堆积起来，堆成高高的草堆，有三四米高，有的还更高一些，夏天的时候，小孩子们喜欢，他们找个梯子爬上去乘凉，夜里山风阵阵，拂到身上很舒适，有几个大点孩子拿上席子就睡在草堆上乘凉，因为怕有狼来，爬上去后就将梯子抽上去，小孩子贪睡，凉风一吹很快就睡得像死猪一样。尤是这里荒凉，不但野兽多，各种爬行动物也多，尤其是土斑蛇，是这里的一害，每年总是有几个人被它咬死，由于这里地偏山荒，即使被蛇咬中毒了也得不到及时救治，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毒死，这种土斑蛇是灰黑色的，短短粗，它趴在地上和草丛中即便走到边上也很难发现，它有着神经和血液的双重毒素，人若被咬到了，就是及时送到医院也没有什么有效方法救治的，这里有时看到节肢的人，大多是被蛇咬伤，节肢虽然救了人命，但却成了伤残人，救治过程也极其残忍的。邻家有个小男孩就在那草堆睡过，却成了他终身的恐惧，那个草堆大约三米多高，小男孩也学着其他孩子一样，带张席子爬了上去，席子铺好后抽上梯子，前几天睡的很舒服，只是有一天早晨醒来后把梯子放好准备下去，在抽席子的一舜间，竟然发现席子下面扒着一条土斑蛇，他突然间吓得魂飞魄散，呆呆的看着蛇，混身松软，忽然蛇动了一下，小男孩不知觉的从三米多高的草堆上一跃而下，竟没摔伤，继而朝家狂奔，到家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只到大人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才缓过神来，后来连席子都是大人上去拿下的，从此屋里再热他也不敢到草堆上去睡觉了；后来他一直想不通，这蛇是怎么爬上去的呢，怎么会钻到席子底下呢？为什么没有咬他呢？尽管当时他只有六七岁，却在心中留下几十年也抹不掉的阴影。

这里尽管是属于江南地方，不过冬天也是湿冷湿冷的，小男孩和烧窑的师傅关系很好，吃了晚饭后就跑到窑洞子里看工人烧窑，一窑砖要烧上七八天七八夜，日夜不能断火，夏天烧窑很热，可冬天烧窑的窑洞子里面还是很暖和的，小男孩就跑窑洞里看他们烧窑，这些烧窑师傅见多识广，会给小男孩讲许多故事，小男孩望了一下窑洞外的远处，有几对兰光在闪烁，他知道那是狼，它们怕火，看着窑洞里有火不敢靠近，呆了一会它们觉得无聊就走了，小男孩困了就在窑洞里草上睡上一会儿，反正窑洞里也不冷，两个师傅也是这样休息的。兩个师傅轮换着给火洞里叉草，闲下来一个师傅就会给小男孩讲故事，小男孩津津有味地听着，有个年纪大一点师傅说到:从前有个小村庄，山村西头有一户穷人家，养着一头瘦牛，种着几亩簿地，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有一天傍晚，天空布满了乌云，瘦老头一个人点着一个小油灯，望着窗外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狼也不怕虎也不怕，就怕漏，(他应该说的是怕房子漏雨吧)，恰好有一只老虎下山找吃的走过窗外，打算今晚准备偷他家的牛吃，听他说这句话，老虎一听不乐意了，心想我是兽中之王，他竟然不怕我，还怕什么漏？老虎越想越气，我今就躲到牛圈里来会会这个漏，看它有多厉害，说完就跳进牛圈里扒了下来。

不一会天空乌黑，伸手不见五指，忽然狂风四起，电闪雷鸣，妥妥地下起瓢泼大雨；这时候一个毛贼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也翻过牛栏进到圈里，轻轻打开栏门，然后用手摸了摸瘦骨粦粦的牛，忽然觉得边上还有一头牛，用手一摸，觉得这头牛肥些，他毫不犹豫地骑了上去，老虎一惊，从地上站了起来，正准备回头看一下这身上是个什么家伙，不想屁股上象被锥扎的一样痛，它猛一窜沖出牛圈门，迎着大雨朝着山间小道狠奔，跑了一段路，屁股依然很痛，这时一个长闪电，老虎略略回头一看，天那，身上的这个漏确实很厉害，头有巴头大，毛有尺把长，老虎又跑又跳，总想把身上的这个漏甩掉，不想这个漏又在它屁股上锥了一下，痛的它又狂奔了一阵，又一个闪电划破夜空，老虎背上这个贼也发他身下骑的不是一头牛，而是一头大老虎，顿时吓得它灵魂出窍，他想尽快离开虎背，又一道闪电过，他发现前面有棵树，他想老虎要是从树下过就好了，好抓着树枝爬上去逃命，这老虎也发现那棵树，心想，我从树下跑，让树枝把这个漏刮下来，正想着忽然屁股上又被锥了一下，老虎猛一窜到了树下，小偷顺势抓住树枝爬了上去，爬到树稍才停了下来，吓的满身大汗，庆辛自己捡了条命。

这老虎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停了下来，老虎想这漏真是太厉害了，我屁股被他漏了三次，痛的要死，难怪那个老头说怕漏呢，下次要看到漏就躲得远远的，这一回可领教了漏的厉害了。

小男孩听的入神入迷向，回味道，那个漏不就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小偷嘛？那个老头子说的是怕屋漏雨吧？窑工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你真聪明，睡吧睡吧，明天再给你讲。

玩泥巴几乎是所有孩子的最爱，这个小男孩也不例外，窑场里制砖制瓦离不开泥巴的，那些泥瓦工天天忙的不亦乐乎，小男孩天天在那里看，当然也学着弄泥巴，特别爱和制瓦的师傅玩，因为那个工艺要复杂些，师傅休息的时候小男孩也会拿着钢丝锯子拉一块瓦丕子，并把它围到瓦桶上，粘好后沾上水用刮子刮，还做的有模有样的，瓦工师傅看到也会教他，让他将瓦丕提到晒场上取下来，然后再去重复去做，尽管做的慢，但也能做几个，师傅一高兴的时候也会教小男孩做各种瓦盆，筷笼子等器具，在这个场子里只有这一个小男孩没上学，也没有什么玩伴，都是大人，他只能跟这些大人屁股后面玩，小男孩的好学也让师傅们高兴，教会他用泥巴做出好多器具，并且放进窑中烧制出来，一旦开窑，小男孩天天等着窑冷却，盼望他自已做的东西没烧坏，窑工们还教用泥巴做小动物放窑中烧，并告诉他有许多人家会将这些烧好泥制小动物放在房顶上的，图个吉利，其实也很好看的。

虽说都是玩泥巴，但这种玩泥巴的境界是不一样，竟然是一种手艺人的玩法。这对小男孩以后的成长一定是大有脾益的，他再不会去玩那些毫无意义的泥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