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忘年交

乌兰花

<p class="ql-block">我的两位忘年交</p><p class="ql-block">(一)他被打成右派</p><p class="ql-block"> 老孙,名字叫孙怀章,他原籍是唐山人。1978年春季,我在清苑县担任农业技术员时在大阳公社下闸大队下乡蹲点认识的他。当时他在县里水利局任技术员在那里施工挖河。我在他们海河施工队食堂搭伙,每天三顿饭和施工人员一起就餐。</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都在下闸村大队部的大院里住宿、就餐,保定下乡知青住的宿舍就在队部的大院里。但保定知青没有人住村里每天骑车回家就像走读生。一排房子都是空闲的我们就住在知青宿舍。</p><p class="ql-block"> 我有时候晚上去保定市里看电影,这个村子离保定很近骑自行车15分钟就到市中心电影院百货商场了。当时正上演香港电影“橘颂”“三笑”“画皮”这几部电影。看完电影已经比较晚了骑车回到大队部院子一路漆黑还有些害怕。</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饭时就和干活的民工干部们聊电影,他们没有看过,我绘声绘色的给他们描述一遍故事情节。讲电影故事成了我的临时爱好,听的他们都如醉如痴。技术员老孙也在其中,后来熟悉了才去知道他是这里管技术的头头,掌管挖河土方及技术进度。也许因为都是技术人员虽然所学专业不一样自然就聊得来,什么人生啊、读什么书、文学、诗词……海阔天空,各有所见。</p><p class="ql-block"> 以后才知道他学生时期曾经在天津水利专科学校学习,毕业后刚参加工作不久就被打成右倾分子,后来发配到基层工作,在清苑右倾又升级成右派,监督劳动改造。那时他已经结婚成家,每天干最脏最累的活还不许回家精神压力很大,家庭成员和子女也受到牵连,真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p><p class="ql-block"> 文革中被不断批判成了运动打击对象,文革后期到了清苑县水利局任技术员还是限制使用,但总算回归老本行。那时技术人员极度缺乏,他是专门水利学校毕业的不得不使用他的专业知识。</p><p class="ql-block"> 1980年我调回天津工作,临走去县里水利局和他辞行,他还送了我几本书做纪念。记得有一本翻旧的《牛虻》我又一次重读了两遍,被曲折的故事情节和主人公追求真理的精神所感动。心想是否他的精神支柱就是来自牛虻这个文学人物?他曾经和我说过当右派时的种种政治压力和精神屈辱,还有来自家庭成员及亲友的歧视,那些年不像人过的日子,几乎打垮他曾经的精神追求,他的青春岁月就是在这种境遇下熬过来的。</p><p class="ql-block"> 1996年国庆节,我代领全家回清苑县看望农村技术员朋友及老孙这个忘年交,我们约好在保定火车站见面。此时老孙已经是保定地区水利局的局长,他带了个司机开车把我送到公社技术员长久家里,我们在保定又见面了。旧事重提,互道珍重。聊起往事真是唏吁不已,十几年没见面他老了许多。虽然如此,但看他精气神挺好,满面春风,能看出他现在的工作和日子都挺顺心。</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我们也不断通信,互相交流各自的家庭工作情况,有时候他还随信夹寄一两张照片,每到春节我都会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给他拜年。2004年我又一次电话拜年,这一次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却是一个女士的声音传过来:“老孙已经病逝半年多了,得的是胰腺癌。”具体情况她没有说就把电话挂了。</p><p class="ql-block">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告别了这个大千世界。令人叹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他是组织培养的对象</p><p class="ql-block"> 范福勤,我称他“老范”。他是60年代初期南开大学哲学系的调干生。这些都是后来通过聊天才知道的。</p><p class="ql-block"> 他是根红苗正的农村青年,由于学习用功又积极向上成为组织培养的对象。我们相识于1976年春季,那一年清明节前几天清苑造反派在县城南大冉抬尸游街,并掀起抢枪事件造成巨大的影响。不久中央派出38军秦基伟的部队军管了清苑县,河北省各部门机关单位也派出许多干部组成收枪工作队到清苑县基层政府工作。老范是河北省教育局的干部也来到清苑县,到了温仁区政府收枪工作队,他们教育局来了3人,两名干部一名司机。还有省司法部门、财贸部门等……还有赤峰军分区司令都在这里参加收枪工作。</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我在清苑县温仁区农业技术推广站工作,区里本地干部因抢枪事件四散而去都不来上班了,只有我这个外地人在区里坚持工作。工作队进驻温仁区把平时冷落清静的大院住满,区政府有食堂来人都得吃饭,做饭的韩师傅让我临时卖饭票解决工作队的吃饭问题。这样我就和所有工作队人员认识啦!其中教育局的人比较年轻,有时来我这里坐坐聊天,老范就是其中之一。</p><p class="ql-block"> 时间进入7月份,老范私下告诉我“这里的造反派不服,收枪工作队与造反派之间处于焦灼状态,收枪工作进展缓慢受阻,他们要继续顽抗攻打区政府,让我赶紧回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免开火放枪受到伤害。” 因此,我赶紧收拾一下离开温仁回天津,到家第二天就地震了。没几天我又回到保定回到温仁区政府大院,看看这里的工作队已经撤走,回各单位投入当前的抗震救灾工作,区政府大院还是一片狼藉没有人回来。</p><p class="ql-block"> 后来和老范建立了通信联系,他家庭困难有四个孩子都在上学,老婆没有工作都只靠他一人工资生活。为此,他要求到基层去工作,为的是把家口都办成商品粮户口再给老婆找个工作。最后到了清河县担任付县长,到那时他们一家子终于安顿下来。</p><p class="ql-block"> 老范,工作能力和文化底蕴都还可以就是缺少大刀阔斧的魄力,说话没有底气不敢得罪人,更不敢搞不正之风。除了老婆孩子转成城市户口,老婆也有了正式工作是某单位的医务室大夫,其他好处一点也没有得到。没几年就调回河北省教育厅分配到省教育研究所教育学会任党委书记,在这里工作到退休。</p><p class="ql-block"> 退休后,为了伺候90多的高龄老父亲,回到老家威县村里。那时,他四个孩子都在石家庄成家工作了,过年回老家看看他们。当时,90年代末期全民经商各种物资都缺乏都在倒腾买卖,他有时津津乐道,在电话中说三道四,举例子谁谁干这个发财,干那个发财,让我不置可否。以后,每次春节都是他来电话拜年,好像是2007年春节没有再打来电话,这次我主动打过去电话已经没有人接听了。从此,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里不知去向……那就是默默无闻的离开这个世界啦!</p><p class="ql-block"> 【感想与后记】每个人的人生里有多少同学、朋友、同事,或因某一件事认识的友人,他在你的生活里或多或少的留下许多痕迹,也许点亮你生活的火炬,或能指引你不断努力向上;也许仅仅是相遇后又背道而驰走向不同的道路;也许是你今生的贵人给你许多点拨,启发你的心智由混沌走向清醒。</p><p class="ql-block"> 他们虽然与我年龄相差甚远,但他们的生活、工作、经验,给了我许多启发使我少走一些弯路,给了我的前进方向。这些会让我的人生友情更加纯粹,更加精彩。</p><p class="ql-block"> 友情在我过去的生活里就象一盏明灯,照彻了我的灵魂,使我的生存有了一点点光彩。 ——巴金的话</p><p class="ql-block"> 乌兰花 2025年7月4日</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老孙在公路大桥上</p> <p class="ql-block">在曲阳雕刻厂参观</p> <p class="ql-block">在保定市家中留影</p> <p class="ql-block">1996年国庆节乌兰花和老孙在保定市火车站相聚。</p> <p class="ql-block">老范在温仁区政府大院(没有照片,用AI生成照片代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