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岁月的爱

风和日丽

爱不会随时光流逝，反而像一酝陈酿老酒，在你揭盖的瞬间香飘万里愈加芬芳，我的童年就像这一酝陈酿，藏着岁月淡淡的忧伤和喜乐。

在我小的时候，我的哥哥和我本家的一个小叔经常打架，闹的大人间也不愉快，我那小叔顽皮是出了名的。他黝黑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结实的身板，和小伙伴打起架来颇有“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的架势，大家都叫他“小黑蛋”。我因为疼爱我哥，给我哥护短，常在放学路过他家门口时骂出一番话。我那小黑蛋叔就摸着石头从家里追出来，嗖嗖地向我扔来。但我不惧怕他，后来他的母亲我三奶找到我妈，向我妈告状，我妈领着我就去他家玩，两家由于我的介入合解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家关系越来越好，我常指使黑蛋叔拿这拿那，比如我看见他家院子里黄瓜架上结的大黄瓜，就对黑蛋说：“黑蛋去给我摘黄瓜！”黑蛋就屁颠屁颠去摘来，用水洗干净递给我，吃完，我又说：“黑蛋去摘黄瓜”黑蛋又听话的去摘一根。黑蛋他妈即我三奶就对我妈说：“你看我家黑蛋多听你家小菊的话，这俩孩子不论性格柤貌上都太般配了，只是我家黑蛋比你家小菊大六岁，等小菊长到二十岁黑蛋也快三十岁了！”我妈说：“是很般配就让黑蛋等着小菊长大吧！”三奶弄点好吃的常往我家跑，三奶生病了，我常学大人的样子在床头递一碗水给她喝，有时还帮她洗洗衣服。黑蛋叔常学着他妈的囗吻对外人说小菊干活干脆利索心眼善良。有次黑蛋叔娘俩抱出一个珍藏的盒子，当着我面打开盒子，里面全是金灿灿沉甸甸的金货，有粗重的老式金项链古色古香，有锃光瓦亮的耳坠，有一副金手镯，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小孩佩戴的金饰品。黑蛋随手捡了一根又粗又长的老式金项链挂在我脖子上，我觉得那金项链足有二十多克重吧，沉乎乎垂挂在脖子以下。我把金项链带回家，我爹左看右看最后惊叹道：“这还真是真金啊！”后来戴了一晌午我就把项链还回去了。

我小时候很聪明，长的也可爱，白生生的脸胖乎乎的，爱说爱笑，大人们很喜欢我。我经常不带书包去上课。只拿着一支笔和一本本子就去上学了，有时书和同位合看一本，别看我上学像闹着玩，每次考试都拿奖状，老师也喜欢我，大人出题考验一群小孩子的智商，没等别的孩子反应过来，我已经把答案报出来了，受到大人们的啧啧称赞。我生来还有点小犟种爱打抱不平，有次黑蛋的嫂子守着俩小孩指桑骂槐骂婆婆，我听着不顺耳没好气地对她说：“大婶你骂的话太难听了，也不怕污染了小孩子的耳朵！”没想到这一句话把黑蛋嫂子的怒火一下子转移到我身上。黑蛋嫂黑着一张大驴脸道：“狗到了年纪就走草子！”我问：“大婶啥叫走草子？”她冷笑道：“你到大路上看看就知道了！”后来这事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让她来对证，她都承认了，被我妈批评了一顿，她无言以对。

三奶对我很好，好的如影随形，好的我似乎怎么也摆脱不掉她，有次我在三奶家玩，她对我说：“菊子，你要是要月亮，我若能摘下来也会摘给你。”随后她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你们要是近亲生了个傻孩子千万别丢，养大了领着给我上坟，只要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我都喜欢！”因为同祖同宗两家父母约定：等我十八岁就让黑蛋叔领我到外面投奔他爹，免得村人闲言碎语。因为年龄太小对于婚事我似懂非懂，在我印象里似乎没有结婚一说。只是因为单纯的好玩，来回串门子。有次我恶作剧对黑蛋叔说给他介绍个女朋友，他信以为真于是我用三年级的手笔替写了一份求爱信。我把我们村最丑的姑娘介绍给了他。

不知道什么原因，是出于爱还是别的什么，黑蛋竞年少无知，单纯地同意了我的恶作剧。定婚的那天黑蛋的所有亲戚都来了，当大家看到尖嘴猴腮满脸雀屎的姑娘时万分惊愕。首先按奈不住的是黑蛋的几个姨，她们纷纷说道：“咱大姐怎么找了这么个丑八怪做媳妇，不是个年纪小的吗，怎么变成了年纪相仿的！”另有人眼尖看到我，指着我说：“这个才是！”于是，大家要去推翻桌子被我爹制止了。黑蛋的爹还没等散席，就嚎啕大哭着攥紧我爹的手：“完了，完了，老侄咱们才是亲家啊！”。我爹劝道：“人都在，还没走呢！”黑蛋爹哭骂道：“我日它娘！”。

可能出于愧疚，可能出于爱，黑蛋妈自知时日不多。有次在外边踫到我，硬拽着我去她家，但我没去，她说：“你小叔钻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好几回了，只要你一句话，你说咋办接着照办！”但我不想去破坏这段婚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一次去他家里，新娘撒娇的要他背着，我也要他背，他扔下她背着我一溜烟跑了。里面的内幕三奶她怎么会知道呢？

一天下午放学回家，我妈对我说：三奶奶生病了想见见我，有话对我。我进了屋，屋里面三奶躺在病榻上，女儿，儿子儿媳都在。三奶让黑蛋拿过盛金子的盒子点名送给我，她女儿说道：“你糊涂了，拿东西送给一个外人！”三奶说道：“这本来就是小菊的东西我让她拿着！”铁蛋在一旁附和道：“谁都不能要，这是小菊的！”转头对他姐道：“小菊还给咱妈端口水喝，你个人影都见不到！”我把送到我手里的盒子送到黑蛋姐的手里，说道：“东西让姑保管着，我不是那种贪财的人！”三奶着急地说：“菊子，东西是你的，你给我拿着！”边说边翻起白眼断了气。

在生命的长河中，遥远的记忆似乎模糊又清晰，因为生命中给过你爱的人，或你爱过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忘掉呢。那些人和事都如花般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