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变

聂志强

撰文:聂志强

图片:网络、自拍

蝉，俗名“知了”，属昆虫纲半翅目颈喙亚目的其中一科。

夏日的午后，蝉声大作，聒噪得很。人们每每嫌其吵闹，殊不知这小小虫豸的一生，却也要经历一次次的蜕变、一次次的重生。

蝉之幼虫，蛰居地下，少则三年，多则十数年，吮吸树根汁液为生。黑暗里度日，泥土中生长，竟不知地上是何等光景。它们在地下，前后要经历四次蜕变，一节节地脱壳，一寸寸地长大，却从不曾见过天日。我想，这幼虫在地下，大约也如人之在母腹中，懵懂无知，只晓得生长罢了。

待到时机成熟，幼虫便趁着夜色爬出地面，寻一树干或草茎，紧紧抓住，开始那最为奇特的最后一次蜕变。先是背部裂开一道缝隙，继而新生的蝉便从中挣扎而出。初脱壳时，通体嫩绿，翅翼皱缩如纸团，须臾间便舒展开来，渐渐硬化。这就是我们所知道“金蝉脱壳”。这过程看似简单，实则险象环生，稍有不慎，便成残疾，乃至夭折。我曾见过一只蝉，半身已出，却因力竭而亡，悬在壳上，成了干尸。生命之脆弱，于此可见一斑。

蜕变既成，雄蝉便开始鸣叫。那声音发自腹部的鼓膜，原是求偶之用。雌蝉虽不鸣叫，却能循声而至，与之交配。交配后，雌蝉以产卵管在树枝上划开裂缝，产卵其中。卵孵化后，幼虫跌落地面，钻入土中，开始新一轮的轮回。而成年蝉，不过活上数周便死，尸体或坠于地，或挂在枝，很快便被蚂蚁等小虫分食殆尽。

蝉鸣始于夏至前后，先是零星几声，继而愈来愈密，至大暑时节达到鼎盛。那声音起初觉得聒噪，听久了，倒也觉得是夏天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及至立秋，蝉声渐稀，终至绝迹。

蝉的一生，大半在地下度过，见天日不过月余。十数年黑暗，换一月光明，值得么？我想，在蝉而言，大约是无所谓值得与否的。它只是依着本能行事，生，长，鸣，死，如此而已。倒是人看了，不免生出许多感慨来。

古人常以蝉鸣叙景抒怀。如唐·虞世南《蝉》“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以蝉喻君子高洁品格，强调立身高处方能声名远播。唐·李商隐《蝉》“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身”以蝉饥鸣自况抒写清贫自守却无人理解的悲愤。更多的是以蝉叙景，展现夏夜田园的闲逸心境。如宋·辛弃疾《西江月》“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月鸣蝉”。又有宋·柳永《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开篇即以蝉鸣渲染离别凄楚，奠定全词意境。

人们常说蝉不知雪，其实何止是雪，蝉连秋天的风也未尝吹过。它的一生，只拥有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