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

celine

<p class="ql-block">伯尔纳打电话来说,有一场拍卖,要不要去看看。我说,好。其实没太想去,就是觉得今天太热,该出去走走。</p><p class="ql-block">外头热得要命,太阳硬邦邦地晒着,像拿光照人不是为了亮,而是为了烫。我戴着耳机走得慢,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进去,像把世界关了声音,只剩下自己的汗。</p> <p class="ql-block">拍卖厅设在克莱贝尔大道21号,是 Pierre Bergé & Associés。</p><p class="ql-block">这家拍卖行,是皮埃尔·贝尔杰晚年创立的。他是圣罗兰的伴侣,也是他一生的同行人。他们在一起四十多年,一起做梦,一起过日子,也一起收藏——不是藏物,是藏那些被他们生活过的瞬间。</p> <p class="ql-block">圣罗兰先走了。贝尔杰一个人留下,把那些画、雕塑、家具,一件件送进拍卖厅,不是为了放弃,而是为了让这些曾被深爱过的东西,还能继续被人珍惜。</p><p class="ql-block">这拍卖厅,就像他替那段感情修的一间屋子。</p><p class="ql-block">外人来看是拍卖,对他来说,是留音、留声、留情。</p> <p class="ql-block">如今贝尔杰也走了。</p><p class="ql-block">他没有子嗣,也没人继承他的私人生活,但这家拍卖行还在继续运作。</p><p class="ql-block">品牌留了下来,管理交给了一批职业拍卖人。</p><p class="ql-block">人,已经交棒了;传承,还在继续。</p> <p class="ql-block">伯尔纳说这儿他最熟,来得多了,知道什么时候人少,什么时候容易捡到点什么。</p> <p class="ql-block">下午人果然不多,刚刚好。第一轮是玻璃器皿,灯光一照,像一堆冰块在喘气。我不太懂这些,但伯尔纳一坐下就盯紧了。他是来找东西的,我只是来看热闹的。伯尔纳说这儿他最熟,来得多了,知道什么时候人少,什么时候容易捡到点什么。</p> <p class="ql-block">我买的其中一幅</p> <p class="ql-block">拍卖师会说话,不急不缓,还爱插两句笑,把每件旧物都说得像个带着往事的人,能把东西欢欢喜喜地送出门,送进下一段命运里。</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怎么就被他说中了,让伯尔纳替我举了手。</p><p class="ql-block">没计划。最后我买了三幅画。</p> <p class="ql-block">这幅没找着</p> <p class="ql-block">伯尔纳“抢”走了其中一幅,说那是他早盯上的。也好,他带我来的。</p><p class="ql-block">可那幅画后来谁也没找到。</p><p class="ql-block">我们几个翻箱倒柜地找,像在找一只故意捉弄人的猫。</p><p class="ql-block">它明明在,却不肯出来。</p> <p class="ql-block">我的那幅抽象画太大,也带不走,只能改天来取。</p> <p class="ql-block">我们是最后走的。拍卖师站在台上,冲我们笑,说:“Ne nous quittez pas.”</p><p class="ql-block">“别离开我们。”</p><p class="ql-block">我笑了,没说话,那边还在拍卖中。</p><p class="ql-block">心想:这拍卖师,混得还挺有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