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情人》

天晴了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尽管在读这本书之前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与准备,但是一进入残雪的小说,依然如入幽暗的迷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自认为方正的中文字对我还是具有很大的吸引力的,所以很多时候我很难同感有人说一打开书就犯困,就好像那些神奇的中文字具有催眠的魔力一样的感觉。这样的犯困感,在残雪的小说里可以体验得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次读到四五十页,就好像大脑宕机了一样,完全运转不了了,眼皮也好像沾了胶水,怎么用力都分不开。我不得不离开书进行类似于跑步跳操一类的身体运动,三五分钟之后,大脑才从一团迷糊中逐渐清醒过来。如此反复,读这本书,我至少中断了十次左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实这本《最后的情人》相对于残雪其它的长篇小说来说,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有迹可循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物相对稳定且贯穿始终,不像之前读残雪的其它小说,读着读着前面的人就不见了,更不要说企图找到书中的主要人物和故事线了。这本《最后的情人》主要出场人物还算清晰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首先出场的是古丽服装公司的经理乔。乔酷爱读书,在办公之余和办公间隙沉浸于各类书本故事,以至于他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故事王国,现实与想像交错混杂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乔的妻子马丽亚痴迷于缝纫编织各式各样的挂毯。她将虚幻的故事编织进挂毯之中,也能够和自己的祖先与过往进行神秘的交流,她把自己的家变成了一个带电的磁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乔的儿子丹尼尔成年之后离开家,寄住在家附近一个俄罗斯女人热尼娅的家里。丹尼尔时常和母亲在自家的玫瑰花丛间喝茶,观望和揣测父亲的书房极其行为。小伙子丹尼尔崇拜自己的父亲乔,但却选择了园丁这个职业。他和一个叫阿梅的女孩谈恋爱,阿梅说Z国的女孩都叫阿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里根是古丽服装公司的大客户。里根在遥远的荒原经营着一家农场,然后在雇用了一位叫做金的职业经理人之后迅速扩张土地,里根的种植园规模越来越大,他要订购的古丽服装公司生产的制服越来越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埃达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里根农场的。她擅长各种农活,有奇特的行为举止。埃达的来历和去向都是谜一样的充满了诱惑,尽管她后来又回到了里根的种植园,但似乎是作为继承者而来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古丽服装公司的老板文森特似乎并不热衷于扩大生意和挣钱。他和妻子丽莎一直恩爱。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位黑衣服的中国女人出现了。文森特突发奇想,跑到了公司客户里根的农场,在体验了神秘的性爱与农场生活之后,文森特又开始追寻妻子丽莎的出生地。丽莎出生在一座奇怪的赌城。文森特在空无一人的赌城里遇见了唯一的地面上的人:女清洁工乔伊娜,也是赌城旅馆的主人。文森特在赌城晕头转向,一切都是不可理解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文森特的服装公司不可阻挡地变得庞大,作为经理乔越来越多地出差。留在家里的两位妻子:丽莎和马丽亚,相互传达与交流。但彼此都陷进各自的世界里惊奇、感慨、烦恼,以及不可名状的虚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几个人物,性格特征也是比较清晰明显的。但是,最麻烦的,这本小说找不到一条故事线。这就是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拼结而成的一幅抽象画。这种感觉就是把许许多多色彩斑斓狂野的梵高画作缩小之后拼成一幅巨大的毕加索的意识流画作。企图在这本小说里找到一条故事线,即便是隐含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从来没有故事梗概这样的文字出现在残雪的书后,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读完这本书,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是最后的情人。是神秘的黑衣女郎?阿拉伯女人?东方女人?埃达?马丽亚?丽莎?阿丽?还是那么多的阿梅?还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渴求的情人?或仅仅是性的冲动与满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如残雪在这本书的前言里所说:对于一般的读者来说,也许这是一部有些奇异的小说——无视常规,放荡不羁又过分空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的确,在这本小说里,有很多性的冲动与性爱描写,但是,很奇怪,读这些性爱描写的文字,丝毫感觉不到欲望的冲动,也没有羞耻感。不是作者云遮雾绕,而是残雪用文字设置了一个带有禁忌感和畏惧感的氛围。生理的冲动在这样的环境里,让位于在迷宫里寻找到出路的急迫与无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残雪很少在自己的小说前面写序言,或许,即便有了序言,也无法让读者找到进入她的小说世界的入口。她的小说风格一直如一,或许,哪一天,哪一位读者幸运地找到了进入的密码口,那根神秘的阿丽雅德涅之线,就会一通百通,其中神奇玄妙的内在世界就会展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残雪在小说里非常谨慎,她不会轻易地展露出一些透露出思想与观点的结论性文字。这和读毛姆与加缪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凝结了人生感悟的句子,很多时候是我们读书时,最心动的相遇。但是,残雪不仅非常少,而且我感觉她是尽量避免出现这样类似于哲理性的“金句”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努力在这本书里搜寻,在那些常见的零散的文字森林里,企图抓住这么几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个人要是过分沉溺在故事里头,就不再有现实的感觉了。这是丹尼尔在父亲乔出差之后询问妈妈马丽亚的。我想,这或许可以解释乔的混沌与疏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世上有些人,并不是通过语言,也不是通过朝夕相处来交流情感的,他们可以在疏远和沉默中达到更深层次的交流。这是马丽亚在想丹尼尔和乔之间的关系时得到的感悟。我想,如果这本书的主旨是写深层的爱,或许这是其中的一丝缝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害怕的事就是最想经历的事。这是埃达逃离里根躲在酒吧里时对一直局限在酒吧内的琼所说。琼是酒吧老板的女儿。她活在父母,实质上是自我限制的牢笼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文森特陷在五龙塔顶,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到眼盲的时候,他询问出现在他身边的陌生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么我呢?我在塔下面的生活相当于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的生活相当于看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就是残雪,稀少的点睛之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