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米兰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输液器吊在上方，一根输液管连接在她的一只手臂上，那里贴着白胶布插着针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外间是药铺，设有柜台、钱柜、碾药工具，两个店员在忙着捣药、筛选草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套间的诊所仅放置了一张书桌，这个应急诊所兼作抗日临时医院，偶尔需隐蔽救治伤员，以药铺掩护抗日医疗活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米兰迷离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又陌生。毕竟，作为一名战地护士，常年与医药打交道，这里空气中弥漫的药香味令她的记忆之门缓缓打开，那些战火纷飞的镜头一个个扑朔迷离闪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哎呀！她终于醒来了。”她正在迷茫中，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喊声。那是一个少年郎的沙哑浑厚的声音，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正处于青春变声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闻声歪头望过去，发现一个脑袋在门帘边露了一下就缩回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随即，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掀起的白色门帘下，走进来两三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兴奋与喜悦。前面的老者穿着白大褂长须飘飘，挂着听诊器，一看就知道是坐诊大夫。后面跟着翠英和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p> <p class="ql-block">“真好！看来这个药很对症。”刘一守一手捋着胡须，抬头望着那瓶注射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他的双眼又顺着输液管转移到米兰的脸上，笑眯眯地问道，“头还晕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米兰被这慈祥的微笑感染了，她嘴角上扬轻轻摇了摇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太好啦！米兰，我姨父医术高明，你肯定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翠英满面春风，眼睛亮闪闪地说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米兰？你，你是……”树根觉得躺在病床上的面孔很熟悉，现在睁开眼来更是很亲切的一种感觉萦绕在心头，突然听说米兰这个名字。他如梦方醒，激动地快步走上去，侧身挤到床头，磕磕巴巴地说，“啊！你，你真是小六子？姐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啊！树，树根。”米兰挣扎着抬起头来，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树根，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泣不成声地伸出一只手，搂住了树根垂下的脑袋，树根展开双臂抱住姐姐的头，两个人脸贴脸痛哭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年不见，姐弟俩各自背井离乡，战火纷飞天各一方。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亲骨肉同胞了，九死一生之后，出乎意料之中，在他乡这间斗室里重逢了！</p> <p class="ql-block">登时，旁边的人们都惊呆了，为这场离奇的认亲会感动的眼眶全都湿润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当时，医、药分离很普遍：中医多出诊，与药铺口头合作。但是，部分诊所兼营药铺，比如翠英姨父刘一守的醒神堂。对于就医患者贫富悬殊，穷人常因药费昂贵延误治疗，翠英姨父这样的名医对富人收费较高，对贫民经常免费施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醒神堂铺面为小四合院建筑，砖木结构，分上下两院占地180多平方米。1936年秋季，在暗地里成为后方中西联络医院，刘一守为负责人。正房采用出沿回廊结构，门窗屋檐以砖刻木雕装饰，方形立柱和拱门寓意圆满祥和，所有门窗均采用方圆结构，体现中国文化里天圆地方的宇宙观。后院保留传统围合布局，后院有货房两间，柜房一间。它的西隔壁是祥顺照相馆，东隔壁是昌盛洋货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大的药店都有坐堂中医先生，当然醒神堂也不例外，刘一守掌柜就是坐堂医生。</p> <p class="ql-block">栏柜中间有一个大钱柜，柜上有个漏斗形的洞口，卖下的铜元“豁啷啷”一声扔了进去。到晚上，由伙计们拿出来数钱。小徒弟共三个人，大伙计两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学徒在店内吃饭，第一年给工钱八元，那时只能买两双鞋子，自己穿戴全部由家里往来捎。第二年工钱十二元，第三年工钱也不过十五元。学徒每天轮流蹬碾子捣药，筛选草药，干杂活，三年后才能上柜台抓药。早晨，天还不亮就起床打扫前后院，至晚上十二点才收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工作十年以上的店员的酬金叫“大劳金”，最高每年一百二十元，中等的六十多元，其余三十多元。如果店员家中遇事，可以向柜上预支。除掌柜一人外，店员们都不准带家属。店内伙食不怎么样，每月初一、十五改善两顿，吃点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这样，已经深深吸引了一个人。他，就是树根。正所谓，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而且，当年学徒有一两年时光，耳濡目染的他，不仅可以识别很多中草药，还大概知道这些草药的药性和疗效。也懂得一些用药知识和中草药方，病人只说是怎样难受，他就知道这人该服什么药，如看气肚憋，就推荐给来人舒肝丸，这叫“问病吃药”，也很有治疗效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所以，树根在半年前的一次偶然机会里，被刘一守慧眼识才发现了，并用一个对医药总是不开悟的小徒弟对换过来。原本，刘大夫打算将那个笨徒弟撵走了事，念及他孤苦无依又诚实耐劳，就与杨新生进行了沟通。当然，在这之前，他先试探了树根的口风，征得他本人的意愿后才一步步去实施计划。</p> <p class="ql-block">有一段时期，瘟疫流行，娼妓、赌博、抽大烟、哈料面等社会公害猖獗，伤寒、肺痨、花柳病、天花、麻疹等流行病经常发生。儿童因患麻疹无钱治疗，要知道种一次牛痘要两斗粮食，合并肺炎死的不计其数。每到冬天，在车站广场周围的草垛里，不知有多少穷苦人冻死在那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次日军偷袭驻附近一座县城的抗日民主政府机关，妇救会主席郑东升在掩护军政干部转移途中，不幸被日军袭击，伤势极为严重。刘一守当即组织转到后方春华村抗日医院救治，但因失血过多，郑东升最终不幸牺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米兰被送来时，翠英姨父刘一守正在镇子里抢救伤员，闻讯后冒险躲过敌人盘查返回药铺。看到米兰浑身都是磕碰伤痕，气血两虚，重度昏迷。他急忙与大伙计一道巧妙地将她转移到后院的安全地方。在既没有手术室又器械不足的情况下，他果断地采取应急措施为其缝合腿肚子上和胳膊上的伤口进行救治。因为听说米兰曾经是地下党员，为了遮人耳目，随后转移到翠英在这里新成的家，就是杨新生的那座小宅院，树根也在那里寄居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据刘大夫说，米兰需要在这里静静养伤，至少两三个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图片来源：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