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在水下的京畿重镇——怀来古城

活力的荒野

本文看点：
1.南口战役前敌总指挥所遗址；2.怀来古城残垣；3.怀来城深厚的历史渊源。
怀来古城为原怀来县城，位于张家口市怀来县境内，南临官厅、北枕卧牛山，如今大部沉没于官厅水库之下。怀来县是一个古老的县城，有着悠久的历史。早在两千多年前，就是秦朝三十门郡之上谷郡郡治所在地。曾经是历代的都城、侯国、方镇。上古时期的黄帝大战蚩尤，就在当时的怀来县涿鹿之野。
怀来城历史悠久，最早可追溯至夏商之际：夏为冀州，周为幽州，战国为燕地，秦为上谷郡，前汉置沮阳县为郡治，后汉仍为上谷郡治，隋为涿郡之怀戎县，唐为妫川郡怀戎县，辽始称怀来县，金为妫川，元为龙庆州怀来县，明为怀来卫，清康熙三十二年，改怀来县，以保安卫及土木、榆林二堡并入，属宣化府。

1951年为了解决永定河泛滥的问题，保护北京免受水患影响，国家修建官厅水库，将整个怀来城沉于水下，只剩东部、北部残垣静静的躺在卧牛山上。怀来县城则早已搬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沙城镇。
怀来古城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西通晋蒙，东达京津，自古就是著名的军事要塞，素有“北门锁钥”之称。据清光绪八年（1882）《怀来县志》载：
“建置志。形势定于地，而缔造则在人为。怀来屏蔽居庸，为北门锁钥。汉唐后，有事北边者，莫不视为厄要区。至明季，则督抚防秋，总戎守塞，南山开府，怀隆建藩，兵马钱粮之筹画，城池亭堡之缮修，可谓详且备矣。而犹晃晃岌岌乎不免陨越。圣朝改卫为县，因革适宜，事省民安，边尘不警。可知封疆之任乎才贤，磐石之安视其措置矣。志建置。”

怀来古城旧址为洪武初年依据元代旧城修筑。在明代长城防御体系中建制为怀来卫，为宣镇怀隆兵备道东路驻扎之所。
《明史·地理志》：怀来卫元怀来县属龙庆州。洪武二年（1369），属永平府，三年（1370），属北平府，寻废。三十年（1398）正月，置怀来守御千户所。永乐十五年，改为怀来左卫，明年曰怀来卫直隶后军都督府。宣德五年六月，改属万全都指挥使司，归东路辖。
据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秘阁本《宣大山西三镇总图说》载：
“宣府怀隆兵备道辖东路总图说。

本路宣镇之左臂也，所辖凡守备六、操守三、防守七、坐营一。东至四海冶火焰山东九里，西至鸡鸣驿一百八十里，南至灰岭口十五里，北至靖胡堡三十里，分边自四海冶至靖胡堡沿长一百八里，而海冶适当山陵后背，势极孤悬，其周四沟、黑汉岭、刘斌堡皆逼临虏穴，隔唯一墙。靖胡堡东河口夙通大举，尤为要害。边墩一百五十二座，火路墩 一百六十八座，东北即安朝二酋驻牧之处。而宝山寺黑牛山、大安山、天屹力等处层崖叠嶂、深林丛棘，虏尤易于潜逞。总属见在官军八千八百五十六员名，马骡二千三百八十匹头。内参将援兵惟一千三进三十九员名，马亦止一千二百八十四匹，尚不足以支一路之应援，虽有各城堡防守官兵七千五百一十七员名，马骡一千一百四匹头，仅可备防守供传报已耳。游兵官军二千二百九员名，马骡六百四十一匹头，今亦渐觉废弛。无事乌合冒粮，有事兽骇逃匿有众，若此将安用之。故往时军门总三镇之兵抚镇，倾全镇之力以计安。东路盖拥护南山陵寝非过计也，然愚则犹有说焉：南山者陵寝之门户也，宣大各路者，陵寝之外户也。若外户不守，纵虏深入，然后併为一路计亦舛矣，且虏志惟在抢掠，若军门抚镇移东路则宣大之间，虏必纵横鱼肉满载即归，又何暇垂涎于南山哉。穷为国家久远虑，似当大城，京后设大将重兵以守之，宣大督抚总兵止在各镇驻扎，遇警随便调遣防御外户之锁钥，严则虏不敢越境，而南向且畏京后之兵。吭其前宣大之师摄其后，虏即犬羊无知亦，必不肯自蹈陷阱也，此不惟陵寝可恃无恐，神京亦永固磐石矣。引实万全一䇲，非止区区为宣云已也。”

怀来城，洪武初年依照元代旧城展筑，经明清永乐、正统、景泰、嘉靖、万历、乾隆、同治诸朝修缮扩建，最终使城池达到如下规模：周围七里二百二十二步，高三丈四尺，城楼三座，角楼三座，铺舍二十八座，敌楼二十六座，垛口九百八十五，瓮城三座，开三门。
《宣大山西三镇总图说》载：

“本城即古妫川盖县治也。洪武初年，依元旧城修筑；永乐二十年展北面半倚高冈；正统间甃以石；景泰五年包以砖；嘉靖四十五年加高，连女墙，通高三丈五尺，周七里，西关故土筑，万历十四年亦砖包焉，共周八里三百三十七步二尺。东至榆林驿二十五里，西至土木驿在里，南至大山口二十里，北至马鞍墩十五里。本城适当东路之中，与昌镇横岭相表里，捍外卫内胥赖之。内驻扎怀隆道及游击管粮通判，原设有守备，怀来、延庆右二卫所属屯堡，勘守者八处，余散村二十九处，均宜归并，除游击兵外，守备所领见官军一千三百二十三名，马二百二十七匹止。管火路墩三十八座，先年军门两防俱移节于此。今夷情款服，边计修明，惟该道与游击等官兵共维之。故路当四卫颇烦应酬。且延绥三云卫士往来日支皆取给焉。官不以应酬废修守，军不以畚锸忘戈矛，多储粮饷，曲加抚恤，皆绸缪之至计云。”

清光绪八年（1882）《怀来县志》卷五城池载：
“城池之建，在腹内为犹缓，而在边疆则最急。当万马奔驰之际，雷轰电掣，非有高城深池以限，其冲突又何所不至哉！明正统土木之役，苟有一城斗大足以自守，虽败衄不至巳甚。此固怀邑之故实也。志城池。
县城：东北二面跨山，西、南平地。元旧有城，明永乐二年展筑。正德初，游击将军杨洪以石甃其北。景泰五年，参将夏忠尽甃以砖，周围七里二百二十二步，高三丈四尺，城楼三座，角楼三座，铺舍二十八座，敌楼二十六座（今圮），垛口九百八十五，瓮城三座，开三门。东北隅有小北门，重德前及闭，城外浚壕一丈，阔如之（今埋）。北城石坡亦浚壕。万历四十七年，兵备胡公思伸重浚，添筑围墙（旧迹犹存）。西关另设一城，开南、北、西三门，周围三百二十丈，高二丈七尺，外壕深阔各一丈，先土筑，万历二十五年，砖甃。四十五年，兵宪胡公思伸砖包东瓮城里外墙及南关东门外迎墙，并圈门一座，计补修包甃共一千余丈，挖壕六百三十余丈，今俱废。乾隆十年，知县徐守基领帑重修。二十年，西关门左砖墙复坍，知县吴文正捐修。同治六年，知县陈宗庆补修。”
▼明《宣大山西三镇总图说》载怀来城建置规模。 ▼清光绪八年（1882）《怀来县志》卷五城池载怀来城建置规模。 从明清两代怀来城规模来看，虽说城池主体规模未有大的改变，但清代怀来城明显增加南门、西门的门外迎墙及圈门规模。
据《怀来县志》载：“古长城，《通志》：在县北，唐《地理志》：长城九十里，开元中张说筑，今无考。按：今自八达岭跨南山而西，白羊城、镇边城诸隘口皆跨县境，明为南山路，设参将、游击驻守。”
元代文学家揭奚斯所写诗句《怀来城》中，描绘了怀来城的美丽景色和历史韵味。

落日开平路，怀来古县城。

数家惟土屋，万乘有行宫。

雪拥关山壮，尘随驿马轻。

长桥人并立，还爱此河清。

在近代，怀来古城又以抗战名城的身份展示在人们眼前：

1937年8月，日军进犯南口，向西北可进占察哈尔，威逼绥远，窥视大西北，往西南，则可直下大同，夺取入晋通道。为此，国民政府即调兵六万在汤恩伯指挥下，于平绥一线阻击日寇。由此，南口战役在南口、居庸关、镇边城、横岭城、怀来盆地一线爆发。

8月3日，汤恩伯部13军先头部队89师到达南口。8月4日，日军步骑混合部队1000余人在空军掩护下，向南口进犯。

8月11、19日，中、日双方在南口、黄楼院、居庸关一线 展开空前激烈的攻防争夺战，双方均伤亡过重。

此时，驰援南口的卫立煌集团军在途中遭日军重兵截击未能及时到达南口，导致战场十分被动。

20日，日军突破张家口长城防线，直接威胁京北重镇张家口。张家口一旦失守，日军便可进攻南口，13军腹背受敌。

25日，张家口失陷，战役胜负的天平倾向日军。为保护抗日的有生力量，身在抗战一线的汤恩伯，面对被敌机和巨炮轰炸的满目苍夷人怀来城，终究力不从心，束手无策。

26日下午，无奈的汤恩伯决定放弃阵地，下令全军突围。随后，汤恩伯率前敌总指挥部随从人员撤离怀来县城，进入山西境内。南口战役以中方失利而告终。
怀来古城时为前敌总指挥所，虽常遭敌机轰炸，险象环生，但守城官军仍能绸缪帷幄，英勇战斗，最终完成既定作战任务，破敌三月亡华之迷梦。首开华北抗战之先河，是名副其实的英雄之城。
南口战役，我军参战部队为6万余人，日军动用兵力约7万人，我军伤亡2.7万余人，日军被歼1.5万人。南口战役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也造就了汤恩伯“抗日铁汉”的英名。
▼1937年8月26日，日军侵占怀来城。下两图来源于网络。

2019年，经南口战役研究专家杨国庆先生多次考察研究，与同样关注南口战役的一席爱国人士在怀来古城北部残垣内的制高点上敬立“南口战役前敌总指挥所旧址”纪念碑，以此缅怀全民族抗战中牺牲的英烈。
纪念碑前面铭刻：“南口战役前敌总指挥所旧址（13378.8-8.26）”。
背面铭刻：“一九三七年八月，日军举犯华北，国民政府即调兵六万二平绥长城一线阻敌西进，南口战役爆发。
怀来古城时为前敌总指挥所，虽党遭敌机轰炸，险象环生，仍绸缪帷幄，指挥若定，完成既定作战任务，破敌三月亡华之迷梦。首开华北抗战之先河。
值此承平盛世，我辈应以史为鉴，永怀壮士。今树此碑永昭世人。
南口抗战阵亡将士后代、南口抗战纪念馆敬立。二○一九年八月。” ▼怀来古城东残垣。 ▼古城部分东墙及南墙消逝在官厅水库之中。 ▼1937年日寇占领怀来城东门（明清门），与现东部残垣对比。 ▼怀来古城北部残垣。 ▼怀来古城西部残垣。 ▼散落的城砖。